大宋反派(151)
知郑州的曾公亮觉得,这是天底下最荒诞的事了。
先是毫无征兆的,城里除了公文,什么也送不出去了。公文半路拦截之后,人被打发了,人家有专门的人呈送公文。
得来的信儿说是雍郡的人马!原因是朝廷与大辽勾结的证据被大辽扩散到了雍郡,雍郡上下沸腾,军中对朝廷有了抵抗情绪。然后雍王妃便带着三百人进京,说是请罪,但都知道,这是去要说法的。
可谁知道说法没要到,被人拦在城门外,不叫带侍卫进城。
而后更是被张贵妃要求下马,卸下兵刃。
听到这个的时候曾公亮都觉得以这位郡主的脾气,不一巴掌扇到张贵妃脸上,那都不是她的脾气。毕竟,自古以来,这武官下马,文官下轿,这都是有规矩的。
凡是需要下马下轿之处,那都是有石碑或是人守着,给予提示的。到了这个地方,不下马,不下轿,那是枉顾律法,那是桀骜不驯。
朝廷若是给予恩旨,允许谁可以不下马,可以不下轿,这就是皇家给予的恩典,是荣耀。
可要是不该下马的地方叫人非要下马,那是羞辱。
这就已经很过分了,更何况,你叫人卸下兵刃。
战将于君前不卸刃,这表达的是君王对将帅的信任。要知道,甲胄在身,君前尚且不需全礼。你一个后宫贵妃,叫人家在城门口卸下兵刃?
难怪就连禀报之人如今只是把听来的事重复给自己听,语气也多有气愤。
毕竟,这位郡主不能等同于其他的战将,她的功勋你就是再瞧不上武将,你也不敢说她无有功劳呀。
更荒诞的是,朝廷将孤身一人,不骑马不佩武器的人羁押了。
然后雍王世子年少气盛,救母心切,直接率兵南下了。
不过他们没杀人,就是阻断了道路,控制了关隘。一不扰民,二不扰官。
反正你们要禀报什么都行,折子给你们送呢。该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商人肯定不方便,物资不流通了,比如说城里的粮食不多了,食盐不多了,物价会涨的。
曾公亮也是这么想的,他甚至出城跟人家交涉了,意思是老这么卡着也不是事啊。对方态度也可好了,说了:“咱没想怎么样,只要把王妃救回来,我们就走了。没多少日子。”
那行吧!没多少日子咱就等等。
可等来的是百姓叛乱了,雍郡的兵没来攻打城池,可城外的百姓冲着城门来了。城里是有兵,但这才多少呢?而且,各城的兵也不是都在军营的,他们也是需要的时候才征调回营的。
现在,他们招募不回来了。这个说歪了脚了,那个说风寒了起不了身。还有的干脆就躲起来了,几次上门不见人。毕竟,大家没多少俸禄,他们还得养家。自己做营生的也有很多,人家的家人说出城去了,可结果路封了,现在还不定在哪里呢。
这样的你还没法治罪,为何呢?因为害怕城内的也反了。
好容易两千人的驻兵征招回来一千,可城外的百姓何止一千?
怎么办?
只能喊话这些人:你们说你们是雍郡的人,那就雍郡的将军来说话。
人家也来了,隔着城墙跟他喊:“您放心,我们不伤人,也不攻城。”
可不伤人,不攻城的结果就是他们在城外把田地按照雍郡的田亩制度给分了!他们每家每户都拿着盖着雍郡户政司大印的地契。
然后城外聚拢的‘叛军’一日便散了。谁来守城呀?那些守城卫本就活的艰难,他们也想要田地,也想要分点什么。
曾公亮找去了:“你们怎么能这样呢?这叫侵吞他人私产。”
结果人家耍赖了,“我们是权宜之计!要么,你再给要回去?”
这怎么要呀?想要回来:第一,你得能惹的起那些护地如护命一般的百姓;第二,你可以用银钱,哪怕是低廉的银钱再从那些人手里把地买回去。
第一点显然做不到,第二点得散财。有些人家急需用钱,可能会卖给你。雍郡不阻拦这个,卖了之后,急需用钱的那家许是去开荒了也不一定。但这个钱你得自愿往出拿。
要知道,像是郑州这样的大城附近,可没有小地主。那田亩的主人哪个不是在朝为官的。
曾公亮就觉得,真就是这么没动刀兵的,直接收缴了他的权利。
百姓认了雍郡的大印,认了雍郡的地契,你拿着官印又能如何呢?
他算是个明白人,当即挂起了官印:这个官,我不当了。
果然,他不当了,人家雍郡直接进了几十个人到府衙,库房、各种账目,封条一贴,全面接手了。
接手之后,开仓放粮,按照户籍登记,按照人口多寡,成人多少,孩子多少,那标准细致的,一看就知道人家早就完善过的。
而且,设立了伸冤鼓——有冤申冤,官员到任之后,即可审理。
结果当天,就有一户人家,说是他家闺女被一官员家的管家给抢去了,可当天晚上,这户人家就着了火。
城中治安人家维持的很好,又抽调百姓巡逻,每天能多领半斤粮食。所以一起火就被发现了。
这可不得了!案子不用审,管你是谁家的管家,从你开始,砍了五颗脑袋。也不管是谁家的官邸,抄了了事。
曾公亮在私宅中住着呢,一看这情况,他便知道:大势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