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峥移开手掌,掐着余鹤的下巴迫使余鹤转过头:“国外不比国内,这里面的事情比你想象的复杂多了。”
余鹤早猜到以傅云峥的沉稳不会带着他犯险,但仍不免有些丧气,嘟囔道:“你自己在缅北带着穿山甲逃亡时怎么不觉得危险,带着我就危险了。”
傅云峥:“就是因为带着你才觉得危险。”
余鹤抬眼看向傅云峥:“怎么说?”
傅云峥轻叹道:“小鹤,我一个人的时候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胆怯,你教会了我这两个字怎么写,写在了我的心上。”
傅云峥是惯会哄余鹤的。
就像有人拿着羽毛轻轻余鹤拨动心弦,余鹤心里的那点不乐意全被扫干净了。
傅云峥垂眸看向余鹤:“14斤的甲片确实不少,但绝对够不上走私一次的成本,查那个药贩子只怕查
不出什么,他背后不见得有什么大鱼。”
一讨论这个,余鹤立刻来了兴致。
余鹤翻身坐起来,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他的价也太低了,我都不知道是真货还是假货。”
傅云峥沉吟道:“自从国内把穿山甲提升为一级保护动物以后,倒卖穿山甲制品的量刑幅度大幅上升,国内优质的穿山甲片大概能卖到每公斤1000美元。”
只是缅北政府这些年来也一直在推进穿山甲保护,清缴许多盗猎集团,相关报道中常常提到成效显著,而形成规模的盗猎只要落网就是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按理说,犯罪成本的提高后,供给价格也必然会水涨船高。
可这批货的价格居然比之前还要低,这本身就不正常。
毕竟盗猎也好、贩卖也好,最终目的都是为了钱,总不会是专程做慈善,只为让搞走私的二道贩子发财吧。
所以,如果那个药贩子只是机缘巧合得到了一批货,随便低价卖出去还好,要是整个缅北市场的价格都整体偏低,只能说明上游卖家有成本更低的来货渠道。
不论是什么渠道,一定都是沾满了穿山甲的血。
傅云峥的眼神中浮现出一丝不忍,他对余鹤说:“我已经派人去打听缅北当地的穿山甲价格了,等等消息吧。”
回来的消息令人心中一沉。
整个缅北市场的穿山甲价格就是低到难以置信,药贩子给出的报价甚至还要比均价贵上30美元。
余鹤气得在屋里转圈,既生气缅北的水不像表面看起来这样清,又生气自己假装买主还能被那么业余的药贩子报高价!
他一直以为是他在忽悠药贩子,结果人家也在忽悠他。
余鹤简直要气炸了!
“我怎么到哪儿都挨骗?”余鹤难过极了,生气过后郁卒地靠在墙上:“傅老板你是对的,我确实不太适合追查这事,连和个杂鱼接头我都能成为被诈骗对象。”
傅云峥安慰道:“不了解行情被骗很正常。”
正这时,房门忽然响起。
余鹤走过去从猫眼看了一眼,打开门。
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保镖走进来,反手关上门,低声汇报:“傅先生,有人说他手上正好有两只活体穿山甲,40美元一斤,问咱们收不收。”
余鹤猛地抬起头,期待地看向傅云峥。
傅云峥没法子,只好说:“收,和他说咱们买来当宠物,两只给他六百,不论斤数算,让他别乱喂东西。”
一只穿山甲通常在四斤至六斤左右,但有些卖家为了压秤,会给穿山甲灌水泥增重,这样的穿山甲即使买回来也救不活,傅云峥直接把价格开足,就是怕这些人在穿山甲的重量上动手脚。
现在风声紧,这些卖家很警惕,见了陌生人就会停止交易,所以余鹤他们都等在车上,由当地的一个蛇头去买。
这个蛇头是佣兵保镖的老朋友,未免打草惊蛇,余鹤他们没有
报警。
不一会儿,身穿花衬衫的年轻男人拎着两个编织袋从街角走出来,保镖下车接过袋子,掏出两张美金递过去,那人没要,只和保镖站在街边抽了根烟就走了。
保镖扔掉烟头,警惕地扫视四周,继而从副驾驶上车。
关上门后,他才从前排座椅间隙递过编织袋。
余鹤接过袋子打开,只见里面的穿山甲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看不出死活。
傅云峥说:“看看它嘴角吐没吐黄沫。()”
穿山甲消化系统脆弱,被喂了水泥的穿山甲会很快口吐黄沫,并且大多在两天内死亡。
余鹤看了看:“好像没有。?()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傅云峥说:“那就好,去救助中心再好好检查吧。”
为防止被人跟踪,在开往救助中心的路上,他们换了两辆车。
无论傅云峥是否愿意,他都不得不承认,余鹤已经深陷其中,
他和余鹤都不是能对黑暗视而不见的人。
傅云峥并不想让余鹤参与进来,但他没有办法阻挡。
冥冥之中,一切的发展似曾相识,恍若傅云峥第一次在缅北救助穿山甲那样,从看起来没什么危险的微小事件切入,而后越陷越深。
他们似乎在经历一场轮回。
傅云峥能挡得住余鹤以身犯险,但挡不住余鹤的赤子之心。
就像当年傅云峥身边的人没能阻拦住傅云峥一样。
热血难凉,有些路,只能自己走过才知道坎坷。
余鹤总是要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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