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投了了事。
也正因为如此,秦王幕僚们才如此笃定,认为解决李建成与李元吉比拾起地上的草芥还容易——事实的确如此,玄武门之变看似紧张刺激,但实际上李建成与李元吉的命运早已注定,唯一有悬念的,不过是与父亲李渊的交锋而已。
整场宫变似乎凶险,但依旧是二凤领兵的风格——做好准备,集中优势,奇兵突袭,毕全功于一役,充分展现了天策上将的才华。】
秦王府的诸位骑兵中渐渐传出了压低的欢呼声——大家尽管跟着秦王舍生忘死,却并不敢断定今日这场大事的结局,而今听到主上的准备如此充分完美,心中喜悦登时按捺不住。
有人抑制不住狂喜,偏偏又不敢随意出声,只能在心中默默念诵秦王破阵乐:受律辞元首,相将讨叛臣,殿下——不,陛下——果然海内无敌,算无遗策!
秦王仰首望天,他深知天幕玄妙,对天音道出的种种隐秘布置并无意外,但心中百转千回,却不由有些疑虑:听这天音口口声声“天策上将”、“才华”,似乎,似乎对自己还颇有善意?
而且……
“二凤?”他喃喃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所以,我们的答案是很清楚的:玄武门之变并非“偶然”、“侥幸”,宫变双方力量差距太过悬殊,胜负几乎没有悬念。
当然,我们也可以尝试假设——如果太子李建成运气爆棚,居然真的获得了最后的胜利,那么结果又会如何?
虽然历史很难猜想。但从已有的材料判断,结局恐怕不会太过美妙。】
被天音公开否认的李建成微微咬牙,但到底是被打击得习惯了,终究并未出声。
【首先,玄武门的胜利不代表一切,即使李建成侥幸能从玄武门中获胜,面对的朝局也将极为艰难——不要忘了,李世民所拉拢的将领官吏已经遍布朝野,李建成又该如何应对?尽数诛杀必然一片混乱;宽宥原谅又可能带来巨大的隐患,处理稍有不慎,这些心怀恐惧的士人便可能直接作乱,引发巨大动荡。
除此以外,李建成的内部也不稳固。他是与自己的四弟李元吉一起对抗的秦王,但这位李元吉又是善茬吗?他的名言可是“但除秦王,取东宫如反掌尔“——等到太子秦王两败俱伤,他这只黄雀立刻就要扑上来。】
即使在过度震骇后的麻木中,李建成的面色也渐渐变了。他缓慢转过头来,盯着缩在马背上的李元吉。
——不用再询问什么了,他对自己这个不学无术的四弟太过熟悉,仅仅看对方的脸色,便知道天音所言绝对不假。
尉迟敬德恰到好处的发出了一声冷笑:
“齐王果然是好学不倦,学了不少太子的本领呐。”
李建成转头望了他一样。不知怎么的,对这个将会一箭射死李元吉的秦王府猛将,他居然生不出什么怒意了。
李元吉一声哀嚎,匆匆滚下马来,抱着李建成的腿痛哭流涕:“大哥,大哥,你信我,我没有——”
【而李元吉这位人间之屑,给李建成带来的危害决不止于此。且不说他对至亲的心狠手辣,也不说他平日奸、淫掳掠的恶迹,即使只论才华,那在李渊生下的这群天之骄子中也绝对属于例外——他当年镇守太原,眼见敌军入侵,立刻带着妻妾临阵脱逃,导致太原失陷。要知道,太原城建立上千年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被攻陷……
以这样的军事水平,一旦让他沾染军队,那结局会是怎么样?】
李元吉的哀号戛然而止,只能继续痛哭不止,将一堆鼻涕眼泪抹在大哥腿上。李建成最初还在压抑,但眼见长靴一片狼籍,终于忍耐不住,抬脚将李元吉踢开,拨马走到一旁。李元吉挣扎着又想躲在大哥身后,一抬头却看到了尉迟敬德那和蔼可亲的脸。
“四大王?”尉迟敬德亲切道。
李元吉上上下下打了一个齐整的哆嗦,
乖乖缩到角落,再也不敢开口了。
【而更为紧要的是,当时的唐朝内外并不安稳。六月四日,玄武门之变爆发;八月,突厥便大举入侵,南袭泾州,攻占武功,最终抵达渭水北岸,距长安不过四十里地!而此时,长安内的兵力不过数万,与突厥相差悬殊,可谓危在旦夕,间不容发。
真实的时空中,李二陛下与突厥舞王颉利可汗达成渭水之盟,争取到了喘息的宝贵时间。但颉利可汗之所以退让,部分是畏惧于二凤的赫赫武功;当时的唐朝名将如雨,尉迟敬德也曾小胜突厥骑兵,长安守军并非突厥可以轻易突破。但设若是李建成掌权,局势又会如何?
——不要忘记,长安城中的名将多为天策府麾下,他们必然会被李世民牵连;而军神如李靖,也显然在暗中倾向于秦王,他与太子之间怎么可能达成信任?
上下相疑,局势恐怕不忍设想。】
天幕中出现了一幅极为辽阔的地图,而标着“突厥”的箭头正从北方草原蜿蜒而下,取道泾州、武功,绕路泾阳,径直逼近都城“长安”。
相对于被天音接连否认、面色苍白的太子,秦王府的众人神情则更为复杂。天音已经明白无误的表达了对秦王的倾向,这固然值得高兴,只是……
“殿下。”尉迟敬德策马靠近:“这些突厥人……”
秦王微微点头,心中也是思量不定:突厥大举入侵,必然是抓住了玄武门之变的空档;但居然能一举攻入渭河,那实在令人心惊胆战——渭河离长安不过四十余里,一旦有所闪失,那就是不堪设想的下场!
即使天音中透露出了什么“渭水之盟”,但这样的盟约来得实在太过侥幸,以秦王平日百战百克,必须求安稳的习惯,当然绝不能相信这么一个“偶然”
而且——而且这种城下之盟,恐怕条款绝对不会光彩!
李世民微微皱眉,侧首询问侯君集:“安插在突厥的眼线还有多少?”
侯君集被主上冷落了半日,闻言赶紧回答:“突利、颉利二可汗左右有几个从未动用过的暗子,殿下的意思是?“
“盯住突厥人的动向。”李世民低声道:“突厥全民皆兵,一旦入侵必以劫掠为生;你记下来,若突厥有所异动,便传令给边郡的长官,让他们做好疏散百姓的准备。”
侯君集俯首答应,李世民再次仰头,聚精会神打量天空中偌大的地图,同时暗自记诵——相对于他平日所见的那些粗糙潦草的舆图,这张图画简直精细详尽得令人发指,山川地理、河流小道无不标记详细,简直像将真正的地势再现于眼前。
李世民出身行伍,当然不会不明白这张舆图有多大的用处——毫不夸张讲,以此应对突厥,便相当于凭空添出十万精兵。
这是上天垂怜的至宝,击败突厥的利器!
正因如此,他与尉迟敬德、侯君集等人才如饥似渴,瞪大双眼仰头牢记,全力将这舆图留存脑中。而地上涂抹的长孙无忌、张公谨两人,更立即将丝帛翻过面来,继续摹写这上天赐予的至宝。
但在仰头记诵,与过往印象一一比对之余,李世民心中却不觉稍稍纳闷:
“颉利可汗的底细倒还清楚,这‘突厥舞王’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