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时陆听得出来二号的决心很坚定,就是这个方法听起来不像长久之计,十七存在一天,易时陆来说都是一个隐患。
易时陆回到房间里满脑袋都是二号在他耳边说“弟弟弟弟”的声音。
温崇礼以前叫他“弟弟”都是阴阳怪气的,二号叫得格外温柔搞得他连温崇礼本人的阴阳怪气都要有点听不出来了。
很别扭。
易时陆:统统,我感觉这个二号不太聪明。
系统:哦~有多不聪明呢,像你一样不聪明吗?
易时陆:……统哥你又人身攻击!
系统:安,有个保镖总比没有的好。
易时陆:你说的有点道理,就是不知道这个保镖靠不靠谱。
他看向镜子,用水扑了扑脸,拿毛巾擦干净,一抬头镜子里出现了温崇礼那张脸,易时陆捂着心口连退几步:“二号,你下次出现的时候能不能提前给一点预告?”
“二号?你是这么叫我的?”
二号眨了下眼睛:“我还是想听你叫我哥,刚刚被温崇礼打断了,他真的好烦,对吗?”
易时陆在这一点上很认同:“温崇礼本来就很烦。”
二号笑着说:“等我取代他之后,你就不用烦了。不过……你还没有叫我哥。”
二号一边嘴上说着什么“取代温崇礼”这种话,但同时他们两个人的相处又很和谐,易时陆弄不太清他们二人的关系,看着镜子里的人:“你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这个?”
二号用一幅“有什么不对吗”的眼神看着他,在他不刻意扮演温崇礼的时候,看起来和温崇礼是很不一样的,二号比温崇礼本人要可爱许多。
易时陆那些毛巾的手不自觉地卷了几下,就算现在只有他们俩,刚才没有说出口的那个字,重新再说起来也还是很艰难。
易时陆扭开目光不看二号,嘴唇几次张开却又闭上,音量变成了蚊子一样大小,从贝壳般的牙齿间挤出了一道小小的声音:“……哥。”
他说完才敢向二号看过去,惊诧得发现二号的脸红得比他自己还要厉害。
易时陆觉得好笑,不对劲的感觉没有那么重了。
“哥?”
“哥?”
故意逗二号,易时陆连续喊了几声。
二号在镜子里节节败退,身形越来越小:“我……我先去温崇礼那边了。”
易时陆戏谑:“哥慢走。”
二号的身体完全缩进了镜子里的世界。
易时陆看不见二号,但二号还是能看见易时陆,镜子外的易时陆把毛巾挂好,转身走出了浴室。
二号在缓过来之后神清气爽地笑了,回想着易时陆刚才叫他的声音,他觉得胸口洋溢着说不出的喜悦。
他刚才表现的是不是不太好?易时陆叫他的时候他应该回答才对。
“哥。”易时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二号立刻答到:“嗯,我在。”
身后是不屑的笑声。
二号转过身,看见在镜子世界的黑暗中站着的“易时陆”。他意识到那不是“易时陆”,而是“十七”。
十七直直地看向他:“你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挑衅的语句,因为自身的强大而不把其他的同类放在眼里,这就是易时陆的镜像人。
二号也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别碰他。”
十七的眉毛动了一下,眼眸未动,对方的弱小让他毫无危机感,连打量他都不屑于做:“是你把他救走的?”
二号:“就算我不救走他,以你的能力目前也没有办法困他多久。”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十七向前走了几步:“背叛同类去帮人类,你是怎么想的?”
二号不说话。
十七面无表情继续前进:“我们从诞生起就只有一种**——取代本体,身为同类的你应该知道这种**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这和狮子猎食麋鹿一样,是本能,可是为什么你……”
他的脚步停住了,他从二号的身上嗅到了一种与他自己不同的味道,不仅仅是掠夺。
十七明白了点什么:“怪不得,原来你是那种特殊的情况啊。”
他的眼睛沉了下来,睫毛遮住半扇眼帘,眼眸晦涩,从里面透出阴鸷:“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诞生的,不要插手我的事情。看在同类的份上我目前可以容忍你,但不会太久。在我还有耐心的时候,差不多点。”
十七抬脚要从镜子的出口走出去,二号挡住了他的路。
十七微微抬起下巴,傲慢地越过他的阻挡向着光亮的镜面走过去。
在与二号擦身而过的那一刻,二号说:“他给你取了名字。”
十七的脚步停住了。
“叫十七。”
听到这个名字,十七侧目看向二号,因为皱眉的动作眼睛也跟着压了一下。
二号说:“不觉得我们这种生物很可怜吗,十七?”
十七目露凶光:“不要那样叫我。易时陆,我只有这一个名字。”
二号笑了一下:“那真的是你的名字吗?”
他还想要再说什么,但十七已经从镜子里走了出去,二号追在十七的身后,可在他触碰到镜子的那一瞬间,镜子从里面碎了,与此同时易时陆浴室里的镜面也爬满了蜘蛛网般的裂纹,碎片一块一块的向下掉,摔落在地上,溅起银白色的碎渣,二号在镜子里的面容也是碎成了一片一片,只有残缺的眼睛还在看向外面的世界。
十七站在浴室里,不怀好意地看着残留在洗漱台上的镜片,面对着那只眼睛,他恶意一笑:“不好意思,镜子碎了。”
他不顾镜中二号焦急的目光,拉开浴室的门走了出来,在路过穿衣镜的时候伸手一挥,穿衣镜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自动裂开,结局是和浴室里的镜子一样,迟了一步的二号同样无法从里面出来。
十七咔嗒一声,把易时陆房间的门反锁了。
易时陆本来白天睡了太多,也还没有睡着,听到屋子里的一阵接着一阵的动静赶紧从床上坐起来。房间里很黑,那一阵阵响动之后,从黑暗中走过来一个模糊的身影。易时陆一开始没看清,以为是温崇礼二号。
他试探性对着那个黑影叫了一声:“温崇礼……二号?”
对方的脚步停住了,没有回答他的话。
易时陆伸手去摸床头灯,将灯打开,在亮光亮起的那一刻,房间里的那个黑影不见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易时陆摸了摸耳朵,觉得莫名其妙的。来也不说一声,走也不说一声,这个二号不知道想干嘛。
他又睡了下去,躺进了温暖的被窝里,伸手把床头灯给关了。
灯黑下来……怎么……怎么怪怪的。
易时陆缓缓偏过头,一个人出现在了他的床侧,睡在他的身边,他和自己穿着一模一样的睡衣,盖着同一床被子,连睡觉姿势都是一样的。在易时陆向他看去的时候,那个人也学着他的样子慢慢偏过头。
看着他的慢动作,每一步,每一个神态,都和自己完全同步,易时陆感觉自己就好像在照镜子。
黑暗中那个人微微笑了起来,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
易时陆在心里骂温崇礼二号和温崇礼本人一样不靠谱,说要当保镖,结果在这种关键的时候人也不知道跑到哪里了,他赶紧伸手去够台灯按钮,想要把灯打开。
在他碰到他的按钮前,一只手伸过来压住了他的手背。
那个人的声音幽幽传过来:“听说你给我起了一个名字。”
他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是太高兴。
易时陆上下牙打颤:“……你听谁说的?不要听那些小道消息,不……不信谣,不传谣。”
现在没有人帮他,易时陆打算以拖延时间取胜。
但对方好像缺乏幽默感,没有被他逗笑。
在黑夜中,他的眼睛带着月光,盈盈秋水,本该是漂亮的,落在易时陆那张被吓得苍白的脸上,意境就变了。
“是什么?”十七淡淡地问道。
易时陆:“什么……是什么?”
十七说:“名字?”
易时陆说:“十七?”
十七:“数字十七吗?会不会太草率了?”
易时陆坚定地说:“不是,不是数字十七。是易时栖,时,是时运亨通的时,栖,是良禽择木而栖的栖。易时栖,这个名字寓意非常好。”
十七看着他说话都不利索,好不容易哆哆嗦嗦地把这么一长串话给说完了,明明害怕地浑身都在颤抖,偏偏还要乘出一副很淡然地样子面对他。
但易时陆怎么可能不害怕呢,他的眼睛……看起来都快要哭出来了。
十七笑了一下,停了片刻说:“你编瞎话的能力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