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起身对她拱手行礼,“卿宗主。”
来人正是合欢宗宗主卿眠。
卿眠给她还了一礼,道:“褚宗主的事情,还望沈宗主节哀顺变。”
沈溪颔首,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卫老前辈思虑颇多,在下还是不去打扰了。”
言下之意便是说卫涟心思不正,卿眠朗声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褚临渊真是收了个好徒弟。”
“卿宗主过誉。”沈溪不卑不亢道。
谢家新任家主谢致刚把自己两个不老实的儿子按住,就听旁边的谢江南小声问:“大哥,咱们要不要过去?”
谢致把抱着他的腿不肯撒手的谢长明一脚踢开,“去个屁,老老实实别多事。”
“大哥说有理,现在还摸不准具体情况,别贸然表明立场。”谢问时显然比谢江南聪明一点,“族里那些老狐狸现在就是把烫手山芋往咱们头顶上扔,长安救了宁不为他儿子,卫家和大哥又有姻亲在,摆明了两边都不想得罪。”
天知道他们这一支随谢家来不过是想凑凑热闹捡些漏然后打道回府,结果家主莫名其妙就落到了谢致头上。
谢致同样面色凝重,“先静观其变,这对我们来说未必不是个机会。”
三个人凝重了不到半炷香,谢致就扯着嗓子怒吼:“谢长安谢长明!给老子滚回来!再到处乱跑老子打断你俩的腿!”
已经在断壁残垣上爬了一半的谢长安兄弟被谢江南一手一个拎了下来。
“叔叔,里面就是宁城!”谢长明不甘心地挣扎,“我想进去看看!”
“不要命了你还进去看!”谢江南低头吓唬他,“小心惹毛了大魔头他一口把你给吞了。”
“我不信!”谢长安试图挣开他小叔叔的手,挣扎间一抬头就正对上了不远处宁不为冰冷的眼神,顿时浑身僵住。
好、好可——谢长安僵硬的目光心虚地往下,就看见大魔头怀里抱着的睡得正香的奶娃娃,忍不住咧嘴一笑——好可爱。
等被拎到谢致面前,谢长安一脸严肃地跟他爹道:“爹,你跟娘努把力,再给我生个弟弟吧,我想要宁山那样的。”
谢致一拳头砸在了他脑壳上,“滚蛋!”
谢长明凑到他跟前一脸幽怨地盯:“你有弟弟了。”
谢长安嫌弃地推开他,“你又不可爱。”
谢家的旁边就是藏海楼的弟子,几个小弟子津津有味地看完老子训儿子,便见代楼主桑田一脸凝重地捻熄了手里的传信符。
“师父,怎么了?”有弟子问他。
“父亲冲击渡劫失败,陨落了。”桑田抬头看着黑压压的天空,将掌心的灰撒到了地上,“桑云强行唤起论道山,为了灵力能顺利抵达巽府,自祭论道山,也一并陨落。”
藏海楼的众多弟子面面相觑。
强烈的不安从心头上涌,桑田看向神态各异的众人,喃喃道:“真是多事之秋啊。”
——
大黄找了处结实的藤蔓靠好,试图用嘴舔自己手背上的伤,被宁不为一巴掌拍在了脑壳上。
“你干啥揍我?”大黄生气道。
“变成人了好歹有个人样。”宁不为扔给他一个小瓷瓶,盯着他笨手笨脚的涂好才收回了目光,幽幽道:“不许舔。”
试图舔药膏的大黄后背一僵,老老实实抬起头来,抱着胳膊坐在地上气得直哼哼。
宁不为盯着手里完好无损的朱雀刀不知道在想什么,大黄忍不住问道:“褚峻怎么还不来?他上哪儿去了?万一咱们碰见了裴和光怎么办?”
“……不知道,他自己渡命劫去了。”宁不为语气硬邦邦道。
“这么关键的时候他不在——嗯?你说啥?”大黄声音顿时停滞,顿了顿又道:“哦,他、他一向厉害,肯定会平安无事的,你不要太担心。”
命劫这种东西,修为越高的人就会越危险,越容易变成死劫,而褚峻这命劫已经实打实的是个死劫了,虽说生死未定,但活下来的机会实在是渺茫。
宁行远五百年前便是算出了自己的命劫大凶,竭尽全力费心筹谋,却依旧没能活下来。
“乘风,你别想太多,虽然褚峻不如当年的宁行远资质好修为高年纪轻——”大黄在宁不为的死亡逼视之下声音越来越小,还是讷讷补完了最后一句话:“但是他比宁行远更心狠手辣更不要脸。”
宁不为被实打实地噎了一下。
不等大黄再开口,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大黄虽然是只大龄神兽,但好奇心十分旺盛,三两步爬上那干枯的藤蔓眺望过去,耳朵都支棱了起来,兴致勃勃道:“哈,看来崇正盟里也不是铁板一块啊,他们好像在吵架,谁都不服谁。”
“自然,卫涟根本没有他想象中的能服众。”宁不为将朱雀刀插回刀鞘,抱着宁修起身,看向远处残破的宁城。
“像寒烟门、妄海宗、苏家这些会支持他上位没错,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能上去的大修;像玄天门、青丹宗玄武楼和葛家崔家这些人,不见兔子不撒鹰,大概率会保持中立;无时宗、寂庭宗、合欢宗、谢家沈家这些人,应该是想扶沈溪……十大宗门八大世家分成三派,崇正盟底下的那些小杂碎自然就会各自站好队赌一把,说不定就能飞黄腾达挤进世家宗门录的前头。”
“哟,你对崇正盟这些弯弯绕绕还挺了解,刚才就是沈家和妄海宗撕起来了。”大黄从藤蔓上跳下来,见他要走,紧跟在他身后,好奇道:“那你觉得最后谁能收拾得了这个烂摊子?”
宁不为嗤笑了一声,眯起眼睛看向全是血色阴翳的天空,“自然是看谁能活到最后。”
“那咱们现在干什么去?”大黄快走两步追上他。
“宰了裴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