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此女长得秀丽端庄,可不正是颜家想要的良妾,便拍板说就是她了。
一开始孙秀是不愿的,可她爹骂她,她娘求她,兄弟们也都求她,似乎若是她不愿,这一家子都要死。
中间还发生了一些事,总之最后孙秀不得不背弃青梅竹马,答应进颜家做妾。
进了颜家后,她以为自己的日子大概不好过。
市井小民们没少听些大户太太打骂虐待小妾的故事,因此都十分抵触给人做小,谁知来了后,老爷不怎么搭理她,太太待她也十分和善,日子过得比在孙家自然不知好到哪里去。
时间久了,她也渐渐忘记了以前。
就这么过着,如果没有意外,这种日子大概要过到她送女儿出嫁,在颜家了此一生。
谁曾想到,一次偶然她去香铺里买香,竟然碰见了那个青梅竹马。
旧人想见,自是泪眼无言。
彼时,她是别人的妾,但与守寡无疑。他虽娶过,但那女人福薄,没两年就过世了,他至今未再娶。
自那后,她经常会去那间香铺买香,每次去了回来后会很后悔,觉得自己不该如此,可每次又忍不住再去。
一场突来的大雨,将她阻在香铺,不得不停留在此躲雨。也是那次,两人情难自禁发生了不可言说之事。
事后,孙姨娘也十分后悔害怕,可就像久旱逢甘霖,男女之事情到浓处,哪有那么容易克制的。
颜世川死后,那个男人也曾与她说,找个机会二人私奔,可孙姨娘放不下女儿,就这么一直拖着,拖到事情爆发。
“我就好奇,为何你认定了一定是钱姨娘往外宣扬了你的事?”颜青棠突然问。
孙姨娘惨然一笑:“大姑娘就当我是智子疑邻吧,自己做了脏事,便谁都鬼祟,因此发现了钱姨娘的怪异。我也知可能不是她干的,就当我临行前,为颜家做点好事,报了多年照拂,给研儿积些福德。
常人多是用疑邻盗斧,孙姨娘能用出智子疑邻,说明她的学问应该不浅,出身在那样一个家里,她能学到一些学问,应该是花了真功夫。
又想孙姨娘平时在颜家,从不惹事挑事,近乎到了无欲无求的地步,再结合这件事,也不禁让颜青棠有些感叹。
“你现在可后悔?
“后悔,也不后悔,
只后悔越了雷池,给三姑娘蒙了羞。”
可再遇他却是不后悔的。
“那当初我爹死后,大房那些人逼上门来夺家产,你为何没站出来给腹中孩儿博一个名正言顺的出身?”颜青棠又问。
孙姨娘的肚子也不小了,至少有四五个月,也就是说在颜世川死时,颜世海那家人上门抢夺家产时,她的肚子已经有两个月了。
这个月份的胎儿,大夫诊脉是可以诊断出的。
若是当时孙姨娘站出来,以遗腹子为由,完全可以斥退那些人。到时哪怕颜青棠明知道其中有猫腻,也会咬牙认下这个'弟弟'。
等孩子生下来,不管是男是女,总有操作的办法,又能给孩子一个出身,与人通奸之事也能很好地掩盖住,比她此时沦落到这般处境,要好了太多太多。
孙姨娘显然不是个蠢人,颜青棠就好奇她当初为何没这么做。
“妾身其实当初确实这么想过,但害怕大姑娘”
可以说,颜青棠的厉害,是深入这些姨娘们内心的。
“后来我又见大姑娘有了办法。若真到那一步,妾身大概会去找大姑娘谈谈,是否能以此为由。”
谁曾想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一切就这么解决了。
颜青棠深深地了她一眼,站了起来。
“若今日他没来,我大概也不想听你说这些。世间男儿皆薄幸,苦楚只给女人担,这样的人即使你愿意,我也不愿让你跳进这个火坑。可既然他来了,着似乎也有些诚心,我便去他怎么说。”
丢下这话,她转身离开这里。
孙姨娘还愣在那儿,马姨娘也有些发愣。
“谁来了?”
两人面面相觑,孙姨娘死灰般的脸露出震惊、不敢置信的表情。
“是他来了?”
之前说了这么多,她一直没哭,可这时却忍不住流下了眼泪。终归究底,她也不是无动于衷,也不是不害怕,只是不想牵连任何人。
“若真是他来了,你倒是个有福气的。”
马姨娘脸色复杂,似乎有钦羡也有感叹。
马姐姐”孙姨娘激动地哭着:我马姐姐谢你帮我说话”
“说什么呢,到底姐妹一场,我也不是不近人情。我去。”
颜青棠去见了那个男人。
是个长得还算端正,着很老实本分的男人。
也不知是谁给他传了信,让他知晓孙姨娘有孕奸情败露的事。
其实在此之前,他并不知晓孙姨娘有孕了,孙姨娘连他都没说,这两个月又因孙姨娘要守孝,两人中间只匆匆见了一面。
还是收到传信,他才知道这件事,然后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来了。
没有考虑后果,没有想到以后,没有想自己可能会丢命。
“你想好,若是离开了颜家,以后再不得以颜家姨娘的身份出现,我会以病亡为名给你办一场丧,四妹那儿你以后也不能见了,即使日后她出嫁,你也无法为她送嫁。”
孙姨娘跪下来,哭道:“是我对不起研儿”
男人也连连磕头道:“谢大姑娘恩德,谢大姑娘恩德,以后我夫妻二人定在家中为大姑娘供了长生牌位,乞求上天赐予大姑娘福祉”
“你去跟研儿见一面,就走吧。”
颜青棠对孙姨娘说,目光又落在春燕身上,“把你这丫鬟也带走,她虽忠于主子,但替你遮掩,又为外男送信,本就犯了忌讳,我也就不罚她,你把她带走。”
春燕眼含泪水,没有狡辩,跪下来给颜青棠重重磕了一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