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哑的笑声在落满灰尘的浴室里回荡。
卫厄身前一片恐怖的漆黑翻滚涌动,浓稠的黑雾勾染青年的身体,将他牢牢压在冰冷的镜面。
另外,还有无数铭刻满密咒的血锁链环绕着青年病瘦的手肘、肩、腰,锁链在雾里穿梭来回,似乎在竭力封印什么。那片恐怖黑雾却硬生生冲破锁链的封锁,最终凝成一尊苍白、血腥的诡物。
砰一声,掐住了卫厄的脖颈。
诡物一领红艳囍服,鼻梁高挺,长发银瞳,阴寒的瞳孔凝聚非人的森然。
"蝼蚁,你找死。"
在祂掐住卫厄脖颈的时候,黑雾中穿行的密咒锁链猛然收紧--哗啦啦的锁链声里,阴渗逼人的诡物被锈红的铁索洞穿,伤口腾起獠烧般的青烟。
卫厄唇角的癫狂笑意越扩越大。
他后背被撞靠在破碎的玻璃镜面,肩膀上、银发上落满了细碎的玻璃镜片。面前是紧逼到极致的恐怖诡物。一人一诡物,脸庞贴得极近。诡物全然不顾锁链的灼烧,收紧指骨,森寒的指甲刺进卫厄的脖颈。
呼吸被扼止,血顺诡物的指骨往下滴落。
他却依旧在笑。
"怎么样?"卫厄断断续续地问,他仰着脸,一贯冷冷的眉眼此时溢出极致的疯狂,"被当成狗的滋味怎么样?尊贵的--主神。"
最后两个字挤出,竟是在主神掌下笑出声。
--三年无限空间,日复一日,被迫在生死线上挣扎的愤怒,在这一刻迸溅扭曲成无边的快意。
他被的游戏系统控制算什么?他把灵魂卖给另一个系统算什么?
主神。无限空间的主宰,豢养一整个猎食场一一就像豢养猪羊的高维存在,现在被当成猎食场里的诡怪束缚控制起来,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快意的?
起初,卫厄将"神郎官"的真实身份捅给诡话系统,不过是想着,外面是蓝星,他宁死也绝不肯让主神降临到蓝星中洲之上。没曾想,哪怕主神被重创过,但高维本源太恐怖,系统根本杀不了袖。
最后竟然将被他侵蚀过的卫厄当做容器,强行将主神封印在了他体内。
收容过程痛苦恐怖到极点,可和结果比起来,都不算什么了。
似乎判定主神对"容器"的攻击达到警戒界线,铭刻密咒的锁链爆出符文金光,将主神白惨的腕骨灼烧成一片破碎的青灰,断腕裂口里流出涓涓血字。
压制喉管的力道消失。
卫厄呛然咳嗽了几声。
"把【错误监察】屏蔽掉?"卫厄薄眼皮压着暗红眼珠,眉骨浸染讥讽,"忘了告诉你,这招我早用腻了。"
"夜魂嫁娘"支线里"神郎官"两次降临。系统警告里,他第二次降临,突破地官印限制,降下的攻击只有"高危诡异侵染"--但"诡话"的系统连自己的副本诡怪被未知存在顶替都检查不出来,又怎么可能完全检测出他的后手?
卫厄一出考核关卡,立刻自己做了检查。
如果换个资深玩家,未必(粉扑-儿文=!學)会发现什么。
但卫厄有个习惯,他获得系统后,会扫过系统的任何一个面板,不疏漏任何信息。他的图像、空间记忆能力变态到极点,哪怕再复杂繁多,卫厄照旧对整个面板的所有图标信息记得一清二楚。
面板上,最初是有一个类似游戏反馈的问号小图标。
他被侵蚀后,那个小图标消失了。
--主神屏蔽了他的【错误监察】。
那才是主神真正要做的事--卫厄炸掉他的无限空间,虽然没能杀了他,可到底还是成功重创了他。他切断了卫厄玩家系统同"诡话"更高层系统核心的交流,也就扼制了卫厄同低维游戏暴露他的可能。
般人根本察觉不到这种细节,更不会将自己同天然敌对的游戏联系起来。
可卫厄自己就玩过类似的招数。
低维的游戏系统还不够成熟,
异常降临故障发生的时候,是卫厄唯一能够预警"诡话"系统的时候。
"子母连神诡"、主动供奉引来恨他入骨的主神从来都不是他真正的目的--【错误监察】被屏蔽,他只有引起足够大的副本剧情异变,才有可能吸引来核心系统的重点注意,暴露主神的身份,让两者相杀。
--他要主神死。
"真可惜,还是没死。"银发青年极慢极慢地弯唇,"不过现在也行--"
他毫无预兆绞住锁链狠狠一拽:"瞧你这样,我高兴多了。"
砰,一声响,囍袍诡物的另一只手按在了银发青年面颊边。双方姿态称得上暧昧,然而--卫厄手腕上绞缠着道道锁链,锁链被他用力绞紧,深深嵌进诡物身体里,烧出阵阵密咒青烟。
他是束缚"未知高危诡物"的容器,现在诡物脱离收容,他自然有一定权限加以限制。
密咒燃烧,卫厄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思。
他一贯冷戾漠然,唯独此时,透出喜怒无常的狠辣。薄而惨艳的唇在病白的脸上,就像两抹惊心动魄的血痕。
"蝼蚁?"卫厄嘲弄,"被蝼蚁惩戒的感觉如何?"
主神阴冷地着他,浓到如血的囍袍黑雾溢散,下一刻,他突兀消失,血锁链上只剩下一尊被缚的诡异石质的神像。
锁链一端锁着诡异的邪物神像,另一端竟然没在卫厄体i内。
哗啦、哗啦--
血锁链压制着这一座诡异石质的神像,将诡谲可怖的神像一点点拖入卫厄的身体|内-一卫厄骤然仰起头,一贯漠然的五官生生淬出几分压抑不住的痛苦。银发沾湿,粘附在脸颊、脖颈上。
【玩家卫厄】】
【容纳:未知等级诡怪"神郎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