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没想到,谦谦君子的霍君宜,最初看上去温润如玉到仿佛可以和陆绪章媲美的霍君宜,竟然做出这种事。
别人不懂,但他霍君宜显然心知肚明。
孟砚青眼神轻淡,就那么看着霍君宜。
霍君宜显然也明白,并没有回避,笑得特别坦然。
良久后,孟砚青收回了目光,若无其事的样子。
谢敦彦何等人也,自然一眼看穿,他也大概知道霍君宜和孟砚青是谈过对象的,如今分手了,看似和平分手,见了面还很友好的样子,但掩盖在这层友好下的真相,就不是他一个外人能说得了。
所以他自然是看破不说破,依然谈笑如常,说起如今鸿运四十周年珠宝专款的情况,孟砚青的设计确实是妙,且珠宝设计选拔会上来了那么一出,闹出了一桩大新闻,这款珠宝还未曾上市,已经引起珠宝爱好人士的热议,现在已经收到不少预订的订单。
谢敦彦对于这款珠宝自然是信心百倍:“放心好了,一定大卖,你就等着分成吧。”
对此,孟砚青也是很有信心,她运气非常好,已经在香港打响了第一炮,而接下来的珠宝设计的冲锋军,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弟子,诸如谢阅。
她希望培养一批大陆珠宝设计人才,带动大陆珠宝行业的兴起,而这些只靠自己是不可能的,需要更多人站出来做榜样。
所以她言语间也会稍微介绍下谢阅,让谢阅多和谢敦彦聊聊,反正他们恰好都姓一个谢,听起来还挺亲近的。
这么聊天间,因提起如今翡翠毛料的情况,谢敦彦笑望向霍君宜:“这些情况,霍先生应该最清楚吧?”
霍君宜以前是国家进出口首饰公司的,他们把控着首饰原材
料的进出口配额,他应该比谁都清楚。
霍君宜笑了笑:“是,关于这个,我以前还写过一篇文章。”
当下他也大致介绍了历年广交会的情况,以及翡翠市场的热销。
“之前腾冲的翡翠毛料一直是大陆政府经营,那个时候缅甸人民军独立军都会把翡翠运到边境和中国物换物,国内外贸部都是去腾冲瑞丽看货,之后定价收购,由外贸部调给各省市的国营玉雕厂,不过这些大多是砖头料和公斤料,一般做工艺品摆件,出口赚外汇的。”
他这么介绍着的时候,那边好像有一个歌手正在唱张学友的歌,唱得很好,一群人鼓掌,场面有点乱糟糟的。
他喝了口茶,等安静下来,才继续道:“这几年,中缅边境的翡翠贸易开始放开了,缅甸有一个开采翡翠原料的地方叫密□□,距离云南腾冲也就二十多公里,比运过去泰国消迈要近多了,所以那边的翡翠料,大多往云南运,现在腾冲瑞丽还有芒市以及陆续开了二十多家经营珠宝玉石的公司了,这买卖挺红火的。”
旁边谢敦彦颔首:“从中缅边境流入腾冲的翡翠,这次应该不少都集中到了广交会,据我所知,亚洲几个翡翠热销国家的珠宝品牌都来了,都是瞄准了翡翠,按照往年行情,这翡翠原料一露面,就得抢了。”
他这话一出,气氛便有些微妙。
大家是朋友,甚至有些合作关系,但是现在看来,也是竞争对手。
谢敦彦来广交会的目的是翡翠原料,霍君宜是,孟砚青更是。
霍君宜听着便笑了:“其实这次广交会,是打开国门广迎八方来客,携带雄浑外资想大量采购的太多了,我和砚青这点资金量根本不值一提,我们能随意捡一些边角料,好歹做点物件出来就不错了,反倒是谢先生,你们鸿运必然是有备而来,希望有所斩获。”
谢敦彦忙道:“哪里哪里,我对翡翠的了解也不过尔尔,以霍先生和孟小姐的眼力,你们必然是要挑好的。”
两个男人就这么彼此谦虚说着片汤儿话,孟砚青却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位。
巧了,是罗战松。
她笑了声,也行,大家都聚在一起了,看来这广交会,别说外国客商了,就是这些中国人都得自己先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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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茶会结束后,孟砚青一行三人回到宾馆房间,陆亭笈和谢阅顿时炸锅了。
谢阅嘲讽地拧眉:“敢情这位霍叔叔要和我们抢了?”
陆亭笈眼神带着凉意:“看起来是了,说得好像大家是朋友,其实利益面前,根本不管不顾。”
他说这话显然是故意的,孟砚青和霍君宜谈过对象,就这点来说,足够陆亭笈替陆绪章记恨一辈子,反正看着不顺眼就是不顺眼。
谢阅:“那怎么办?到时候会场一开,我们第一时间冲过去,先抢?”
陆亭笈:“我看行!到时候我们看到好抓住不放!”
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听得
孟砚青好笑,如今他们两个倒是团结了。
于是她便笑道:“这次广交会,珠宝玉石毛料的供应量并不小,各大珠宝品牌,东南亚翡翠市场的玉石商人都会派人来,香港的几家也都来,所以我们倒是犯不着把谁当敌人,大家都在这个市场上,对手很多。不过如果把对手分类的话,其实谢家这种量级的收购量,和我们不是一个档次的,我们只能从散货中捡一些好的,以小博大,而谢家,人家是大批量采购。”
陆亭笈便明白了:“我们能看中的,人家未必看得中,人家看中的,我们未必能买得起。”
孟砚青颔首:“反倒是你霍叔叔,确实和我们有竞争关系,他的资金量并不大,和我们不相上下,他也是有些眼力的,所以我们要留意了。”
想到这里,她也难免有些感慨,谁想到呢,曾经谈过对象的人,竟然成了竞争对手,而且看霍君宜今天那口气,他是矢志要在这个市场做出一番事业的,且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陆亭笈嘲讽:“他就是故意的吧,觉得自己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想显摆显摆罢了。”
谢阅听这话,疑惑地看向陆亭笈。
陆亭笈却不说了,当着孟砚青的面,他当然不好提。
孟砚青:“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这广交会后天才正式开始,明天我们先各处看看,这附近可能有些玉石器材散料,我们逛逛,兴许能有点收获。”
这广交会的翡翠自然是大批量的货,那是经过正规手续走外贸渠道的,但也不是所有的货物都可以走这个渠道,总是有些私人出来贩售的,不上台面的,会在这附近犄角旮旯摆摊。
说白了就是,人家在会场内吃肉,他们也想趁机喝口汤。
陆亭笈和谢阅听着自然感兴趣。
孟砚青笑道:“你们对翡翠的鉴赏能力现在基本为零,趁着这个机会,我也可以慢慢教你们,怎么鉴赏翡翠,咱们运气好的话,兴许还能买到好的。”
两个人听着,顿时兴致起来了,听上去太有意思了,这比埋头读书好玩多了。
孟砚青便趁机给他们讲起翡翠的鉴定来,讲了一些基本知识,谢阅是有些基础的,陆亭笈记性好,过耳不忘,于是这么一晚上下来,两个人都听了一肚子学问,一时野心勃勃的,都想明天小试牛刀。
孟砚青:“这都是理论知识,明天我们四处逛逛,看看你们谁能把理论用于实践。”
两个人一听,那简直了,都存着要拼过对方的意思,怎么也不能输了!
一直到很晚,两个人总算回到自己房间,略洗漱过,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
陆亭笈悠闲地翘着二郎腿,两手背在后脑那里,想着刚才孟砚青传授的那些鉴别知识。
他觉得自己没问题,明天一定能挑出最好的翡翠来!
而谢阅却是想起什么,皱眉问道:“亭笈,那个霍先生,到底怎么回事?”
陆亭笈淡瞥他一眼:“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谢阅:
“就是好奇,感觉你提起霍先生,那感觉不对……”
陆亭笈眉毛打结:“是吗?”
谢阅若有所思:“我觉得霍先生看着小姨的那眼神也不对,就感觉——”
陆亭笈一听,狐疑:“什么感觉?”
谢阅想了想,才道:“就感觉他好像想显摆下,他故意说起自己的那些事,就是想让小姨留意到他?觉得他了不起?”
陆亭笈顿时一个冷笑:“那就是了!”
谢阅:“啊?”
陆亭笈:“他们以前谈过!”
谢阅越发震惊:“谈过,什么意思,谈过对象?就小姨和那位霍叔叔?”
陆亭笈磨牙:“没错!”
谢阅顿时气得坐起来了:“就那姓霍的,丫挺的,他也配!?”
对于陆绪章这边,他是没办法,人家是长辈,人家就是男朋友了,在他心里这是固有的搭配,他感觉自己挑不出毛病,只能服气。
但是突然听说孟砚青和什么霍先生谈过,那个感觉就不痛快极了。
就仿佛枝头一株白玉兰,洁白无瑕开在枝头,可望而不可及仰视着,突然听说,竟然被一双臭手碰过,那感觉就愤怒了,恨不得剁了他!
陆亭笈看着谢阅那气鼓鼓的样子:“不配是吧?所以我母亲谈了几天后,就赶紧把他甩了,结果这玩意儿表面上没事,其实心里记恨着吧?这不,现在弄了一个什么不入流的公司,搁这里显摆开了,不就是觉得他了不起?想让我母亲后悔,觉得错失了他这么一个好男人?”
谢阅赞同:“这玩意儿脑子里估计就这么想的,我呸,等着吧,咱们总得给他使一个坏!”
陆亭笈:“不不不,那不叫使坏,那叫正当竞争,反正且看着吧,这位霍叔叔,他想发财,没门!必须干得他屁滚尿流!”
谢阅摩拳擦掌:“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不知道自己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