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是客,何苦要求多,又何必多说话。
更何况,她只是想要更了解一下这个人。
“你能给我讲一下......容春吗?”
半晌,她这样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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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白早早就辞了贾家众人,听了万变不离其宗的好好伺候太皇太后,在宫中可以和大姐姐守望相助。
——也最好将大姐姐在太皇太后面前多提几下。
这些话容白都乖顺的应下,因为贾宝玉这时候还没有起,所以少说了很多话。
回到宫里的时候太皇太后正在佛前诵经,面容平和,没有带任何的首饰,连指护都没有带。
容白在她身边的蒲团下拜下,开始继续捡佛豆。
将供奉在佛前的五谷分拣出来,做成粥食用,只要虔诚,可获得佛祖赐下福分。
这件事小时候还是太皇太后亲自做,这一年太皇太后眼神越发不好了容白就接过了这个任务。
她听着声音知道容白到了,没有睁开眼睛,淡淡开口:“回来了?家中可好?”
手上动作不停,容白回道:“多谢太皇太后恩典,家中一切如旧。”
太皇太后轻嗯一声,拨弄着掌心之中的佛珠:“你昨日做的很好。”
“保清未必有坏心,保成醇厚,你的特殊虽不为外人所道,但有心人也知晓。”
“未免加以利用,想要他们兄弟两个年纪小小便反目。”
容白心里腹诽,但面上不敢表露一丝情绪。
她的些许记忆告诉她,这不是她经历的第一个世界,她是一只花妖。
可即便这样又如何?
她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是皇权压榨,是阶级伦理,她没有办法逃,只能一步算一步的为自己找出能够沾染些许自由的路。
她有时候都怀疑这是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你聪慧,哀家很放心。”
太皇太后下了定论,容白这才开口说道:“小白不敢居功,两位阿哥仁善,这才给了小白机会。”
不管多么厉害的老人,总会觉得他们家的孩子都是乖孩子。
太皇太后这才睁开眼睛轻笑着看着容白,容白常日穿着科尔沁的衣衫,也是她借景思亲。
“小白”这个称呼也是太皇太后在容白刚出生就被送到身边的时候,发现容白肌肤雪白,像牛乳一般,这才起来小名。
又按照贾府的排序为容白起了名字,在旁人看来是一个硕大的恩典。
“小白,你放心。”
“只要保成平安大婚。”
“哀家定会给你一个大好的前程。”
若是旁人这么听了恐怕十分欣喜,因为谁都知道眼前这位手段有多厉害。
她只是放权了,不是眼瞎了。
而皇上究竟有多么尊敬这个祖母,天下谁人不知。
可容白想起太子那个连萨满占卜的命格庇佑一事都能用来算计胤褆,显然不是一个相信这个的人。
这一次回宫,变数极大。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所以,容白并没有欣喜,也没有多问,越是清醒她越发担忧自己的前路。
她怕,自己一个小卒,成为皇权争斗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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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生辰,太皇太后带着太后也去看了看她这个未曾见过的曾孙。
容白没有出门,继续挑着佛米。
她一日要做的事有很多,看书诵经,太皇太后不在,就随她做主。
容白想起胤褆,按照这位的脾气估计要等她去赔礼道歉。
但她偏偏不能这个时候去。
她跟科尔沁派过来的训鹰师父学过,要到情绪最高涨的时候,然后才能够找到最大的破绽。
大阿哥派系之中显然明珠大人已经投靠,不会放任太子的外家索额图一家独大。
大皇子,可用,但她不能白白做一个可代替的人。
她要慢慢来。
房间点燃着的沉水香香烟弥漫,逐渐模糊了容白的脸颊。
高台上的佛祖面容慈悲,却又不染尘埃,明镜无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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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晌午,容白穿了一件湖绿色的科尔沁旗装,裙摆随着她的走动像是一朵娉婷的花苞。
“怎么太皇太后还未曾回来?”
粥快要凉了。
去探望皇上,怎么样应该也会有消息传来的。
宫女焦急的跑了进来,半跪下身在容白身边耳语。
容白瞬间脸色苍白,手中的杯盏摔在地毯上四分五裂,汤汁溅在她的鞋尖上。
耳边一阵嘶鸣,她听不清身边侍女们的话,身形摇摇欲坠。
太皇太后没有回来的原因是——
太子出痘了。
——也就是说,她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