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颌摸着胡须看了好几眼,点着下颌,他问:“他们,是怎么回事?”
主公只派左霆追击被阜宁城内杨氏放走的妖道,这些人,也是一起的?
士卒上前禀明,“回孙公,他们是昨夜捉拿吴贼时,将军顺道绑了的。”
“此七人,行迹鬼祟,将军命我等捉拿。”他先指向林陌七人,轮到越姜时,他顿了一顿,才道,“她,是与这七人一道的。将军未免错放,也令我等一道领来。”
孙颌点点头,他又看了一眼越姜,越看他越觉眼熟,尤其她眉眼中那几分萦绕不去的熟悉,让他笃定,他肯定在哪见到过她。
可此等样貌——真见过,他定是一眼就认出了。
捋着胡须正想皱眉,忽然,前边跑来一人,匆匆在他跟前停下,“孙公,主公有请。”
孙颌没心思继续想了,点了点头,赶紧跟着他过去。
越姜看了看他走得渐远的背影,心想,刚刚这人是什么意思呢?
他看过来的眼神她没觉得不怀好意,所以,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正垂思间,身边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是之前那个士卒,“走吧,别磨蹭。”
越姜回神,默然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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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军大帐内,孙颌一进帐,便先作礼,“主公。”
裴镇颔首,他指向一边捆得严严实实的吴持田六人,“先生以为,这人如何处置。”
孙公看了眼眼下青白的吴持田。
这人不是寻常人,正是近年来颇有名声的青云道人。
传言其无师自通天语,能懂天言,其成法之时,屋前老槐树遭巨雷所劈。原本,老槐树该是一遭劫难变成死木……但此人枯木逢春,日日诵念,最终起死回生,老槐树再逢生机。翌年春日,亭亭如盖。
除此之外,民间风闻此人可凭空生火,变符写字,其赐下药丸,更可延年益寿,振奋心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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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人,原本与主公来说是没有任何妨碍的,他错就错在,竟敢妄言主公乱臣贼子,不堪帝位。
这能忍?
孙颌心想,就算主公宽和,真的能容下他,他们这些门臣僚属,也不能任由事情风传下去。
这天下,是主公打的,霍乱朝廷的诸多佞臣,是主公杀的,这些——岂是他区区一句不堪帝位,就妄想翻覆的?
不知所谓!
孙颌正色,“主公,此人不能留。”
就算原本没想杀他,但昨日既然已经连包藏妖道的杨氏都一同拿下了,今日还能留他?
这人,得杀了。
吴持田瞪圆双眸,目眦如血,他们真敢杀了他?
他是神仙道人啊!
两股战战,几年下来,一向无往不利的他第一回知道了恐慌的滋味。早知道会到如今,当初他怎么也不敢酒后乱言了。
被堵得严严实实的嘴呜呜着急发声,他想让他们饶他一命。
只要肯饶他,往后他们想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们说往西,他绝不往东!
他再也不敢记恨曾经向裴家门下投拜帖,却杳无音信的事了。
喉咙里呜呜着急的声音还在继续,青白的脸色现在憋成通红。
裴镇觑了他一道,嘴角勾出讽意,慢慢嗤出声。
还以为,是条多硬的骨头呢。
不过也是软虫一条。
他拾起案上重剑,豁然,刺出,剑锋直指吴持田,“镇,深以为然。”
吴持田面额煞白,瞳孔惊悚一缩。
他他他……真要杀他!他才过了几年好日子啊。
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他不想死!
拼命拱着往后缩,吴持田企图往外逃,但膝盖刚拱出一点,便被人从身后抵住,他的退路被堵的死死的。
吴持田望着持剑逼近的裴镇,肩膀抖得跟筛子似的,在剑尖刺上他额心的时候,□□一湿,一股尿骚味直接传出来。
味道越飘越重,在一边的孙颌都想挽袖掩鼻。同时,心下嗤然,果然,是妖言惑众。
他要真有通天的本事,昨日能被吓得逃出杨氏府门?今儿又能
怕得□□失禁?
乱世里,还真是什么妖鬼蛇神都出来了。
暗地里摇了摇头,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自不量力地惹他家主公。
如今,只有黄泉路,能容他走了。
裴镇也被味道熏到,皱眉嫌弃。
退后一步,他“欻”的一声将重剑收回剑鞘,沉着眼睛朝摁住妖道的左霆示意,“拿下去,斩了。”
亲自动手,他嫌污了他的剑。
“是,主公。”
左霆拎鸡仔似的把人拎走,前后不过片刻,再进来,他手上拎着吴持田的人头,“主公,妖道已斩。”
“善。”裴镇点头。
“至于杨氏……”
明知道是他亲派兵甲缉拿妖道,杨氏却仍然胆大包天助其逃脱,裴镇容不了这种人。
“一道杀了。”
杨家那老头,本也不是什么好人。
这一刀下去,也正好让阜宁那些豪族掂量掂量,他裴镇,可不是他们可以待价而沽的玩意。
想向他要甜头,就老老实实的来,别耍花招。
左霆拱手:“末将遵命。”
“嗯。”
左霆躬身往下退,不过,刚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住。
裴镇挑眉,“还有事?”
左霆摸摸脑袋,应该算有事吧?
毕竟那几人他抓都抓回来了,这会儿,正该交由主公一起定夺。
刚刚他差点就把他们给忘了。
“主公,昨日末将擒拿吴贼时,有七人藏于林中鬼祟偷觑,末将将他们一道捉拿了。”
“您看?”他抬头问,那些人该怎么办?
裴镇:“他们跟吴持田是一伙的?”
不知道啊……左霆眼睛发飘的转了转。昨天为了保险起见,他第一反应就是全抓回来。
至于最后要是不是,再放他们回去就是了。
讪讪的搓了搓手,“末将……尚未弄清。”
裴镇瞥着他不语。
左霆干笑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