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武才醒酒就入宫来见他,肯定是有不得不说的事今日必得和他说。
胸膛滚动几许,便只拉着她的手又把她拽过来,深深亲了两口,这才哗地掀身而起,穿衣快步往外去。
到了外面,也不必马岩庆去传人,裴镇直接出来一趟,唤公仪武进来。
“才醒便入宫来见我,有何要事?”裴镇问他。
公仪武先抱手作个揖,这才道:“您传信命我带回来的人,臣已带来。”
裴镇:“施敦?”“是。”
裴镇颔首,“领进来罢,我瞧瞧。”
公仪武点头,亲自去把人领来。
内殿,越姜在裴镇出去后,把被他踢开的鞋子捡回来,在脚上套好。之后便一人独自坐着。
她以为他应当要过许久才再回来,毕竟以马岩庆刚刚神色匆匆的情形,事情看着挺急。不想,才过一刻钟,便见他又回来了。
越姜看他:“已经完了?”
裴镇坐下,颔首。
不是什么大事,也就见一遍确认确认人,再问过些话,之后的事便由先生去办了。
那施敦愿不愿意为他所用,且看之后先生答复。
点完头,眼睛就来看她,见她衣裳已经拢好,不由得暗想,公仪武怎挑这么个时辰来!
听他说已经完了,越姜知道前面没外人了
,便起来,“我先回宫去。”
裴镇嗯一声,倒没拦她。
睡了几乎半个下午,他这还有事要处理。
在她走后,又坐了会儿去去乏,裴镇回到前殿。这么一忙就是几乎到深夜时辰,期间用膳裴镇也没回中宫,是一人草草吃的。
终于忙罢,往后靠着捏了会儿肩骨,他抬手示意马岩庆去提灯,回寝宫。
进了内寝,到床头看了眼,她已经躺下了。
裴镇多看了好几眼。
之后还是李媪捧着衣物上前来了,他才收回眼神,往外去沐浴。
翌日,三月三,一早。
越姜先于裴镇起来,裴镇在她起后一刻钟才醒。起榻披衣出来时,正看李媪拿着沾过水的柳枝在越姜额头及两肩处点着。
点过后便让越姜抱着。
她着一身青纱青襦,再抱着两根柳枝,跟河边垂柳似的,鲜嫩招摇。
裴镇挑眉,靠在那看了好一会儿。
“起了?”越姜偏身时,正好看到他靠在那,于是便摇一摇手里的柳枝,冲他道,“上巳祓邪,你也过来。”
裴镇看了两眼柳枝,点头,迈步过来。
由她在额上肩上点过两下后,他命李媪去知会马岩庆,两刻钟后出宫。
越姜暗看他一眼,他要出去?
两刻钟后,越姜与裴镇一起坐在了出言的马车上。才用过膳时,他不仅自个儿上了马车,还把她一把拉了来。
她毫无准备。
此时尚没坐稳,不由得再三看他,问:“去哪?”
“灞水祓楔。”
越姜点点头,明白了,没再多问。
虽曾经为减省,天子多在华池被楔,华池也是活水,且岸边也植了不少柳枝,足够楔事一用;但再往前几百年,各朝的开国皇帝还是更爱去灞水祓楔!
裴镇此行,确实去灞水更合适。
当日,正午刚过。
春困秋乏,王氏用过午膳后消了半个时辰的食,支额昏昏欲睡。掩嘴打个呵欠,王氏脱衣卧床歇困。
才躺一会儿,忽听她身边仆妇慌急慌忙跑来,话里全是催促,"夫人,娘娘和陛下来了,您快去
迎一迎!”
王氏:"!!"
一瞬间没了困意,白色里衣歪歪扭扭,她错愕爬起瞪向仆妇,难以置信,“越姜和陛下来了?!"
上回清明越姜才归家一趟,才一旬不到,天子竟肯越姜又来?!
个妇连连点头,再次催促:"是啊!皇后和陛下来了,您快起来,再慢些两位主子别是都要到东院了!”
王氏于是不敢慢了,赶紧捞起衣裳迅速穿起。好在暮春衣裳已薄,穿脱不费事。
短短小半盏茶时间,衣裳勉强整齐,她又随便往头上簪了两根钗子,便提起下摆速速往前院去。
边急速走着还边问跟来的仆妇一句,“你来时越姜和陛下到哪了?”
别是这会儿真的已经走到东院了罢?王氏差点急出汗,不禁拾手在额上抹了抹。
上回清明几乎趁夜归来,便听管事说天子似乎极不满。这回天子再来,她正在府中,却迟而未能迎礼,天子别是要怪罪越氏一族仗荣而骄!进而甚至连对越姜印象也不好……那可是大罪过!
仆妇:“奴得到消息时,那小厮说陛下与皇后才入府门。”
如此……王氏勉强舒一口气,那便还来得及。
连连迈着的脚步再快些,她几乎是以小跑的速度赶到前头去,好在她没白跑,最后在园子里遇上了天子和越姜,赶紧整理仪容,上前去见礼。
“妇王氏,见过陛下。”“见过娘娘。”
裴镇四平八稳,颔首道一声起。
越姜看一眼他湿透了的靴子,和浸透了的半边袖子,在心里已经又说了他好几遍。看他干的好事!
不仅他自己湿了,还把她也弄湿了!这一路回来若非有马车遮挡,都不好叫人看见。
暗横他一眼,上前扶叔母起来,越姜道:“叔母,您叫人去备些吃食罢,我和陛下还未用过饭。”
王氏没有不应的,马上点头,"这就叫人去备!"回头喊一个仆妇,催促她快去知会厨房一声。
仆妇道好,立刻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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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道自己和裴镇确实来得太突然了,都没给叔母准备时间。
便道:“您去歇着罢,我和陛下这没什么事,过会儿饭食好了,厨下的人自会送过来。”
王氏哪里好去歇,她早已经看到越姜湿了一半的裙裾,和靠近后极其明显的湿发,这,这……她和天子怎么都湿漉漉的!
而且她湿的比天子还要多。就算今日上巳祓楔,也不至于如此罢?
心里虽疑虑重重,但却不好问,便只道:“我再叫人去备热水,你和陛下好好洗漱一番,换身衣裳。"
“别着凉了。”
越姜闻言,回头又瞄了眼裴镇,看他做下的好事!
裴镇依旧四平八稳面不改色,淡淡嗯了声,过来抓越姜手臂,直接拉她往东院去。
“那便谢过叔母了。”
几步之间,他已带着越姜和王氏拉开距离,只给王氏留下两个远去的背影。
王氏站在原地望了一会儿,再次催仆妇们尽快烧水!
从后面看,天子和越姜湿得可不止前面那点,后背还湿了许多呢。
到了东院,进了闺房,越姜去掉外面一层衣裳,没好气的看裴镇一眼。“别人是祓楔,你是泼水!”
上午刚到灞水,一路来到最上游地段。
此处人少,官民百姓们都刻意避着这一段。这里是帝王祓楔之处,几乎人尽皆知,是以都下意识避着,他们只在中下游处嬉游祓楔,除尘去邪。
越姜一路看来,那些游于岸边的男男女女在今日并不避讳什么男女大防,俱是脱鞋去袜,踩在水中嬉玩。
可他们嬉玩也不过是用柳枝拂拂水,或者赤脚踩蹬几下,与同伴嬉闹。
不像她跟前这个,去了鞋去了袜踩进水里后,才按照一应事宜行过被楔一事,便直接弄湿了她半边裙裾。
湿答答全贴在身上。
再后来,不止裙裾湿透,头上也被溅起的水花打湿不少。
越姜忍不住在他脚踝处踢了下。
裴镇也不躲,他举起他的袖子,“我的不也湿了?”还是她泼的。
越姜低哼一声,那他泼了她,她不得泼回去?“没见谁如你这般祓楔的。”
“怎
么没?”裴镇捏着自己的袖子拧一把水,“回程时便见有男子直接整个湿漉漉的,是你没有瞧见。”
而且从前在家里,裴家的规矩便是祓楔即春浴,是要直接用清澈河水沐身的!
今日他也只是让她头脸身上都打湿了些而已!
乜她一眼,道:“回头给你看我裴家族中纪事,你便知如此才叫祓楔了。”不弄湿了,算什么祓楔。
越姜依旧没好气,“那你倒是提前说,我好在马车里备一身衣裳啊!”
一路湿答答的回来,刚刚叔母还以为她怎么了呢。
裴镇不以为意,“这不是就近回来换了?还正好能让你再归家一趟,不好?”
越姜不想和他说话了!由他一个人干坐着,她出去唤仆妇进来,问水还有多久能好。
裴镇坐在原地笑笑。
待外间一问一答的声音消了,才不紧不慢跟过来,拽住她手。
从后面拥着她吻一下,他低笑,“这便不与我说话了?”
越姜扭头乜他一眼。
她摸一把额上的湿发,之后摊着手心里湿漉漉的水印给他看,指责,“瞧瞧你干的好事。”
裴镇笑,又吻她一下。“那下回我提前和你说。”
“下回说了也不许了!”
裴镇心想那不行,看她青青嫩嫩的站在水里,便心痒想玩闹起来。
笑一笑,就着她扭头的姿势又亲她一把,手臂箍得她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