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被桑冉抱着,似乎不太妙。
“怎么了?”
“受了点惊吓,身子有些紧张过度……我把她放床上去。”
孙膑把轮椅一停,抬起双手,冷着眼说了两个字。
“给我。”
“……你的伤?”
“给我就好。”
孙膑的话音依旧平静舒缓,但桑冉却在里面听到些不耐烦。
他真是命苦,碰上这么两个冤家。
秦昭被桑冉小心翼翼地放到孙膑腿上,桑冉特别注意没有碰到他的伤。
小雀飞来啄啄桑冉的脸,随之而来的还有孙膑那句低沉的“谢谢”。
桑冉笑着退到一边,内心满足地逗起他那只胆肥的鸟。
“昭,看着我。”
孙膑捧起她的脸,强制让她的双眼聚焦。
“先、先生,不行,伤口,放我下去——”
“怕弄伤我,就好好呼吸,冷静下来,自己走。”
他蛮横地冲开她崩溃的情绪,一点点引导她找到自己。
先是呼吸找到正确的频率,再是手指可以动弹,慢慢地,秦昭的身体软下来,知觉渐渐回复。
她抱住孙膑,一直被关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簌簌落下,顺着他的脖颈,隐在他衣袂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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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冉在一旁看呆了。
连小雀生气叼住他的脸,往外扯出个小尖都没反应。
上将军,战马,腰牌。
她把记忆里的人和信息对应。
“先生……庞、庞涓……回大梁了。”
随着秦昭的啜泣,这重磅的消息令院中的人都神色一凛。
——要变天了。
……
等到秦昭彻底恢复,孙膑让她去梳洗整理下自己,转头给了桑冉一个眼色,转着轮椅向卧室移动。
桑冉很有眼力见地走过来帮他推轮椅。
“说吧,把那家伙支出去,要我留下来做什么?”
进入室内,桑冉虚掩上门,小声问道。
孙膑不言,以眼神示意他看案上的箱子。
桑冉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堆铜币。
“孙先生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人?”
“桑冉,膑做这些只为交托你一事:途中若遭意外凶险,护昭离去即可,不用管我。”
桑冉有些好笑:“你觉得那家伙离了你还能好?没有你,她连哭都哭不了。”
孙膑怔愣。
“你的鸟,只有在你这棵树那才愿意飞。”桑冉吹吹手指,“我这人只爱技艺,要是没了新奇感,我可是会把人丢了的。”
桑冉拍拍孙膑的肩。
“那么悲观做甚,你好好活着,她好好活着,我好好活着,不是很好嘛。”
孙膑叹了口气。
他何谈不想,只是庞涓……在某些事情上,他的嗅觉着实会令人胆寒。
……
秦昭彻底清醒过后,三人围在一起商讨结下来的行动。
赏金被揭开放在孙膑手上。
他无语地接受赌约失败的后果,心里将铺张浪费的魏国上层拿战车军阵洗地了十次。
而后秦昭全篇背诵了秦国新君的《招贤令》。
桑冉讶异她明明没有听全,竟然能说得是那么回事;孙膑早就透过这些表象看到了别样的东西。
秦昭抓抓脑勺但笑不语。
她似乎藏着什么,又什么都没藏。
孙膑知道,他的恩人为他思虑的,绝不止复仇那么一点。
“去秦,何时走?如何去?”
“桑冉,先生应了!”
“这不废话吗,尽快走,坐马车去。”
孙膑扶额。
这俩人的脑子是因为太过兴奋,被小雀叼走当球滚了吗?
“正经点。桑冉,昭,带着我,要怎么出大梁城?容我提醒你们,庞涓回来,城关只会查得更严。”
“嗨,都是你在那磨叽出来的,早点跟我们走不就完事了?”
“先生,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怎么做,故意吊着我们呢?”
四只眼睛期盼着盯住孙膑。
他真希望师尊的戒尺能在手边,好给这欠收拾的俩人一人一下。
“昭,你邀我入秦,不应该先谋划好,以示诚意?”
孙膑敲敲扶手,扬起嘴角。
秦昭顿时抓头起身,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嘴里念念有词。
桑冉给了某人一串无语的白眼,兵家果然脏啊,可着劲欺负老实人呢:别的不说,就他这心思习惯,起码准备了两套方案,就等着小姑娘示弱来求他是吧——昭昭不就是拐他去下秦国,至于嘛。
不一会儿,秦昭顶着鸡窝头,神秘兮兮地凑过来。
“先生,你介意……扮一回‘死人’吗?”
孙膑噎住,沉默。
桑冉愣了一息,随即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