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垂着头蔫得不行,突然感觉眼前一道白影覆来,双眸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捂住,整个视线陷入黑暗中,只有鼻间那熟悉的气息仍在。
“叔父?”
崇珏笑着道:“别告诉你爹。”
夙寒声还在疑惑,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他愣了下当即一喜!
叔父竟然真的又带自己看雪。
夙寒声赶紧将崇珏捂在自己眼前的手扒拉开,本来以为能看到昨日瞧见的白茫茫一片,可举目望去发现自己仍然还在寒茫苑中。
夙寒声懵了懵。
突然,一片雪花飘飘摇摇从空中落在夙寒声鼻尖,当即化为一滴雪融化,他迷茫地仰头看去。
漫天雪花纷纷扬扬飘落,只是顷刻酷暑炎热的寒茫苑便成了鹅毛大雪的严冬,伴生树上也落了一层层的雪。
夙寒声眼睛都亮了。
崇珏拿出厚厚的刻满避寒符纹的披风裹在夙寒声身上,垂着眸为他系上,淡笑着问他:“为何突然想看雪?”
夙寒声伸手接了一捧雪,眉眼弯弯:“不知道,就是觉得……有人带过我去看雪。”
崇珏系披风带的手倏地一顿,眉眼的笑容似乎更柔和了。
夙寒声系好披风后,当即欢呼雀跃地在下了大雪的寒茫苑玩起来,还无师自通地堆了两个雪人,一个大一个小。
崇珏坐在廊下,注视着少年没有任何杂质的欢喜,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蹦出个念头。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没有记忆,前世今生那些苦难就不存在,夙寒声的记忆皆是所有人的宠与爱。
没有伪天道、没有凤凰骨……
更没有前世的痛苦和惨死,他可以顺着如今这般平平安安长大成人,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时而崩溃地疯疯癫癫让人心疼。
崇珏眼眸微微垂下,看着手腕间那串佛珠,指腹轻轻在玉珠上摩挲着。
或许……
突然,夙寒声高高兴兴道:“叔父!”
崇珏微怔,抬眸看去。
夙寒声堆了个高大的雪人,弯着眼睛朝他招手:“看看这个像不像你呀?”
崇珏看着那用石头和枯枝做成的歪歪扭扭的五官,点头道:“像。”
夙寒声歪着头将那丑兮兮的五官和崇珏的俊脸对比了下,不知瞧出了什么,突然哈哈笑了起来。
他这样放肆地笑,倒有些没失去记忆前的模样了。
崇珏方才还在犹疑不定,此时瞧见那个欢快的笑容,心情不自禁软了下来。
算了。
就算他在这儿纠结死了也无用,最后能不能恢复记忆,只有夙寒声自己有资格决定。
夙寒声高高兴兴玩了个开心。
在入夜后夙玄临来前崇珏一道灵力将寒茫苑恢复原状。
夙玄临也不知瞧没瞧出来异状,反正幽幽瞥了崇珏一眼。
他看向夙寒声,叮嘱道:“明日不能再睡懒觉,一大清早就得爬起来练剑——谢长老都骂我一下午了,让我莫要再纵着你。”
夙寒声蔫头耷脑的:“那要什么时辰起床啊?”
“卯时。”
夙寒声眉梢都耷拉下来了:“啊?这么早啊?”
夙玄临冷冷道:“嫌早?”
夙寒声点头。
“那咱再晚点吧。”夙玄临变脸似的,一改刚才的严厉模样,笑嘻嘻地摸着夙寒声的脑袋,“再多睡一个时辰行不行?”
夙寒声:“再晚点吧。”
“一刻?”
“半个时辰?”
“行、行吧。”
崇珏:“……”
这人当不成严父。
和夙寒声有商有量定好明日巳时起来练剑,夙玄临笑眯眯地哄着儿子去睡觉。
崇珏坐在寒茫苑廊下慢条斯理喝着茶,等着夙玄临一走自己就进去寻夙寒声。
谁知夙玄临从屋内出来后,直接朝他一挑眉:“走,我约了识之今晚不醉不归,你也来。”
崇珏:“……”
崇珏冷淡看他:“劳烦,我是个出家人。”
“装什么呢?”夙玄临嗤笑,“我看你模样恶念善念差不多都融合了,一念佛一念魔,你也就差个契机,那吃喝嫖赌的恶念就能占据你的脑子……”
崇珏立刻扫了还在亮着灯的屋内一眼,难得失态地打断他:“我从未嫖过赌过。”
夙玄临:“……”
崇珏:“……”:,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