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Chapter 39(2 / 2)

这是奥斯隔了十几年后第一场具有宗教色彩的婚礼,新人们感谢主教、感谢国王、感谢父母、感谢上帝。

“比尔,”国王仍然这样称呼自己的侍从,他收起了自己惯常的高傲与讥讽,他身上有些愤愤不平的东西已然消失了,也就是说他对这个世界不再抱有怨恨,对自己命运所遭受的不公也悉数接受,他的内心从剧烈摇晃的火山转向平静深沉的海洋,他对比尔道, “我祝福你,祝福你和你心爱的人能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

新婚夫妇激动得哭了,在场有许多人都哭了,巴奈特靠在阿奇尔肩膀上哭得快要晕厥过去,如果不是旅途中他已哭过多次,或许他今天都无法站着见证整场婚礼。

来宾们在草坪上享用午餐,整个奥斯的人随便谁都可以进入庄园来祝福新人,和新人喝酒、跳舞,欢声笑语传遍了整个庄园,国王丝毫没有君主的架子,他今天穿得很简单,坐在人群中间,时不时地和大家举杯痛饮。

主教坐在国王身边,手掌里握着酒杯,空气中酒液的香气、各种食物的味道、人们的笑声、身边国王笑起来时些微的震动包围着主教。

国王看上去全身心地投入到婚礼中,实际来说,他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分给了身边的主教。

主教看上去很安静,脸上

挂着淡淡的笑容,至于他到底在想什么,国王也很难确定,他趁着把酒杯放下时将手垂了下去,轻握住了主教的手,主教的手柔软微凉,握在掌心里就感觉这个人和世界上的任何一人都不一样。

主教慢慢抽回了手,国王没有强横地去追逐。

穷追不舍,那是对待逃跑猎物的做法。

主教不是他的猎物。

国王看向主教,低声道: “这里的奶酪很棒,尝尝看吧。”

“我不饿。”主教同样低声回复道。

国王心微揪了揪, "你的胃口好像不好,我是说这两天你都吃的很少。"“我吃的多与少,你很关心么?”主教淡淡道。“当然,”国王毫不犹豫道, “我关心你的一切。”

主教放下了酒杯,从座位上起身,国王也放下了酒杯,他心里惴惴的,想或许自己露骨的表白又刺激到了主教,扭头注视着主教离开的背影。

宴席上热闹非凡,奥斯的人宗教信仰不浓,主教的离席几乎没引起什么注意,国王坐在原位,抬起酒杯喝干了杯子里的酒,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嘱咐了几句后也悄然离席。

相比主教而言,国王受到了许多人的包围,在寻找主教的途中,他又喝了好几杯酒,被人拉着转了几圈,吻了几个小孩子的面颊,送上了对他们身体健康的祝福才终于彻底脱身。

庄园并不算特别大,国王在花园里一处僻静的角落找到了主教。

主教独自站在喷泉前,修长的背影竟透露出一股孤独的意味。

国王心中一颤,拄着拐杖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当中,他默默地陪伴着主教,他想主教一定是知道他来了,他每次接近他都瞒不过他,可是他并未赶他走……永远在不远处守候可也不是他的作风,兰德斯大踏步地向主教走去。

“尤金。”

国王在主教的身后停下脚步,他深吸了口气,低声道: “你怎么了?自从那天之后,你就再也不理会我……”国王低着头,目光落在主教白皙的耳垂上, "你对自己生气了?因为你宽恕了我……"

主教毫无反应地静静站着。

片刻之后,国王抬起手搭在主教的肩膀上, “如果这令你感到懊悔,

你可以收回那些话,”国王的语气很平静, “我不介意。”

主教轻偏过脸, "我从来不会为自己所说的话所做的事感到懊悔。"

主教空洞的眼“看”向国王,是的,他从不后悔作出任何决断,无论是令主角痛苦,还是直面自己的感受,他都绝不后悔。

“兰德斯,我不爱你。”主教道。

面对突如其来的再一次审判,兰德斯心脏又被猛地揪住了,他听过主教太多次拒绝,或是恶意的挑衅折磨,可他以为现在他们之间已经变了,在不知不觉中,一切都不同了,可主教言语当中的郑重却是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来得深刻,甚至是无目的的,仅仅只是阐述事实而已,也就是说,主教都不是出于想要玩弄他的意思,这令兰德斯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其强烈——甚至令他感到呼吸困难的恐慌。

可怕的并不是主教说他不爱他,可怕的是主教的态度,仿佛终于对眼前的游戏感到腻味了..

手中的拐杖落地,兰德斯双手紧紧地握住主教的肩膀,喉咙干涩道: “我知道,尤金,够了,今天是个幸福的日子,你不必再说了,好了,我喝了点酒有些头晕,我是说够了,回去吧,我想在奥斯建一座教堂,这有助于恢复宗教的力……"

"但也好像不是非不爱不可。"

兰德斯从自己那混乱的絮叨中听到了主教轻描淡写的话语,他完全掠过去了,仍然自顾自道:“力量……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他嘴里还在胡言乱语,脑海中却又在重复着主教的话——"但也好像不是非不爱不可”,哦,这句话真是复杂,兰德斯双眼有些走神,不知不觉地将这句话由自己的口中也说了出来, “但也好像……不是……非不爱……不可……”兰德斯脑海中传来一阵剧烈的轰鸣。

“是的。”主教肯定了国王的复述。

如果他产生了那些“不该”产生的感受,因此而想要逃避,那岂不是证明他怕了那些感觉?他不怕,他也不逃避。

兰德斯猛地抬起了脸,主教道: "好了,我说完了,可以继续谈谈教堂的事……"嘴唇被用力吻住了。

这是一个几乎算不上吻的吻。

仅仅只是几片嘴唇贴在一起而已。

兰德斯

的呼吸却比他们在床上时还要急促,他的身体在颤抖,那颤抖传递了给了主教,主教想推开他,手掌碰到兰德斯的胸膛,胸膛下是疯狂的心跳。

他想推开他么?好像也并非那么想……他只是觉得自己应当推开他……自然人抗拒起了所谓的“应当”,他没有推开他,只是手掌轻轻抓住了他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