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陆空星是摸了小麒麟铺满绒毛的肚子,小麒麟被摸得发痒,笑着滚来滚去。
“各部使节,三皇兄,五皇兄,夫子,小九告辞了。”
他说完,轻轻夹了夹骏马肚腹,骏马顺从地小跑着离开,徒留几人在在原地莫名其妙。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乌兰赤觉得受到了侮辱,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些许,神色愤愤。陆空星远去的背影在他鹰隼般的眸中渐渐变小,他想,终有一日,他要让这傲慢的九殿下与大昭皇族,都尝尝当阶下囚的滋味。
这时,前去寻找箭矢的宫人忽然飞马而来,从马上跳下跪倒在地,本应捧着箭的手中却空无一物。
“箭呢?”三皇子陆棠玉不由得问道。
宫人愈发惶恐。
“三殿下,箭……箭……”
“方圆三百丈内,根本没有箭啊!”
***
夜幕渐沉,鹿临城专门为各地献寿礼的访客搭建的驿馆依旧灯火通明。
室内油灯长燃,一老一少正坐在桌前,商讨几日后进宫献珍宝的事情。
那老者年纪并不算太大,或许由于常年操劳,黑发已经有大半染了风霜。坐在他面前的青年肤色略黑,眸中却不像同龄的青年人一样满溢轻狂天真,而是精芒闪烁,显然是走南闯北深有阅历之人。
老者为海商白家的家主,青年则是白家这一代不可动摇的少主,白海东。
“父亲,此次进鹿临,白家必须开始押宝。须知,不站队比站错队,后果严重许多。”
白海东说道,他手边摆着许多三教九流手中汇集来的城中情报,几位皇子的部分传闻也赫然在其上。出于谨慎,今夜之后,这些情报将会被焚毁。
老者长叹一声。
“为父知晓。纵观众皇子,皇后所生的三皇子,血脉高贵,母族强盛,是否是最佳选择?”
他在向自己的儿子问策。
白海东却摇头。
“父亲,三皇子既然地位高贵,又有皇后娘娘帮忙筹划,手边就不会缺趁手的钱袋子,我们白家的优势会很小。更可能被榨干钱财,再一脚踢开。”
白家家主一听,顿时有些惶恐。
“我的儿,那我们该站哪位皇子?”
白海东起身,他来到窗前,一声叹息。
“父亲,现下前路迷茫,急不得。您也知晓,我向来不慕皇权,一心只想开海路。可为了白家,如果真要选择一位皇子站队,不如等我几日后进宫,见了诸位皇子之后再做打算。”
这是最稳妥地做法了,只希望他们进鹿临这几日,不要被觊觎钱财的贵人盯上。
父子俩一时寂寂无声,打破沉默的依旧是白海东,他强打精神问道:
“父亲,你我进鹿临,让叔叔留下本家,可稳妥?”
“已经着人仔细盯着了。”白家家主摆摆手,不愿提自己那个贪婪奸猾的弟弟,“贺寿之后,我们尽快回去,一时半刻,无碍的。”
白海东点点头,他们又讨论了一会儿寿礼的事。白海东孝顺地服侍父亲熄灯睡下,这才关门出去。
独自走在驿馆的廊上,那些已经探明的各方势力将要送上的寿礼名称还在白海东脑海里转悠。
城中勋贵,不是他们应当比较的对象。北方部族中,乌兰部会献上珍贵的皮毛,赤炎部会献上北部雪山上特有的宝石,只是现在还不知破月部究竟要献上什么。
去打探的人窥见了笼子的一角,难道是某种珍禽异兽?
一边琢磨,白海东一边缓缓入睡。
有人睡了有人不睡,陆空星是不会秃头的小宝贝。
他手臂上缠着白蛇,肩上趴着一只小麒麟,手里还捧着一只小麒麟,趁着夜色出宫。有随侯在,就算他不会隐匿身形的仙术也毫不担心,不过这种仙术还是挺有用的,他得催陆文昭尽早教他。
陆空星是出来看热闹,兼回收证据的。
深夜中的驿馆终于彻底安静下来,陆空星寻到了乌兰赤所在的房间门。密谋早已结束,乌兰赤睡得正酣,却依旧警觉地握着藏于枕下的兽牙短匕,随时可以暴起杀死敢于在夜间门刺杀他的人。
他眉心紧皱,显然梦里也有愁绪。
乌兰赤白日在武场上,根本没有找到陆空星射出的那支箭。
众目睽睽之下,箭矢绝不可能人间门蒸发,所有人都看到箭射向了某个方向,整座武场也几乎被翻了过来,箭依旧下落不明,惹得乌兰赤睡前一直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他一会儿想起白天陆空星所说的“大地是圆的”,一会儿又想起“有情义的箭会帮射箭者射不喜欢的人”,思绪纷乱,噩梦连连。
他房间门的窗口,陆空星探了一下头,看看时间门,快要到了。
小麒麟又捂着脸笑了起来,他们已经能猜到之后会发生什么了。
星主的箭,仙人的箭。
从白天的武场上射出,抵达深夜的驿馆,抵达——
对星主不敬的外邦人的床头!
“铮——”
乌兰赤悚然睁眼,在他的视野之中,一支箭正被空前放大,箭尾颤动不休,系在箭尾表明身份的绳结也随之嗡鸣颤动。
他恐惧地一声大叫,连滚带爬滚下床,对门外狂喊。
“刺客!有刺客!!!”
钉在他床头!陆空星的箭!
他来刺杀自己了!
越是这个时候,那些乱纷纷的思绪反而越来搅乱乌兰赤的大脑。他一会儿想起“大地是圆的”,一会儿想起“有情义的箭”,一会儿又想起在他眼前寸许颤抖不休的箭羽。
驿馆霎时间门灯火大亮,乌兰部的侍卫将乌兰赤团团保护起来,在他颠三倒四的叙述中,震惊看向床头,那里——
空无一物。
陆空星一个隔空摄物就回收了所有证据,心满意足地抖抖衣服上的瓜子壳。
走喽。
制造仙迹,就是这么快乐。:,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