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这人的资历和性格,他恐怕将来要与自己争上一争。想到此处,武媚娘脸上露出一丝奇异的笑容,充满了跃跃欲试。
至于裴行俭么,据说精通阴阳历数,而且出将入相,武媚娘对他倒有些忌惮。但有裴炎在,他未必就能如苏定方那样获封国公,不过需要把他远远地打发了。
单于都护府离长安太近,可以稍微做个过渡,安北都护府和安西东都护府都合适,流求都督府也不错啊。
想毕,武媚娘准备将这事抛给李治处理。她起身去了含凉殿,外面杨柳沉默地垂下,三三两两的宫女在骄阳下行色匆匆,见到她之后纷纷停下垂手而立,静待其过去。
武媚娘看着熟悉的含凉殿,突然顿住脚步,想起了自己初进皇宫之时。那时陛下是不是像自己的一样,处理完公务后,抽得空闲时间去自己的寝殿探望自己。
武媚娘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觉得既好笑又有些阴阳颠倒的荒诞之感。
李治身体不好,最怕热,热了容易出风疹,整个夏季他几乎都呆在含凉殿内。进去之时,武媚娘发现李治正在室内练字,眉头一皱,道: "陛下,你怎么不好生静养?"
李治闻声抬头,笑道: “朕这几日精神好了许多,偶然一书,发现水平下降不少,刚随意写了几笔,可巧被你碰见了。"
武媚娘走进,将李治写好的纸张拿起来,一边端详一边笑道: “我瞧着陛下的书法一如既往地好。"
李治闻言,连连摇头,坐到圈椅上,叹道: “你呀,就是爱说这些话让我开心。有什么事过来找我?"
武媚娘一向为国事为重,上午一般都在处理宫务,通常是下午才过来陪李治说话。
武媚娘将纸张放下铺平整,再压上镇纸,转头看向李治道: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当然可以。"李治朗声笑起来。可见他的风疾确实好了很多,人也变得极有精神,说话中气十足。
宫女忙在李治身边放一把圈椅,武媚娘坐下,双手扶在扶手上,荡了荡双脚,叹道:
“这个椅子真舒服。"
“是啊。我现在都不爱坐踏上了。”李治赞叹道。
说完,李治端着一杯茶,目光炯炯地看着武媚娘静待下文。武媚娘了解李治,李治何尝不了解武媚娘?
武媚娘笑了一下,没有隐瞒,将朝中关于如何处置阿史那伏念等人的意见说了出来。
李治闻言,沉吟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武媚娘又说道: “这事牵扯甚广。你也知道三姐姐向来对朝廷的事务不太关心,今儿早上也被人请动来找我说情。陛下,你猜猜,她是站在哪一边?"
李治想了下,笑道: “定是请求宽大处理阿史那伏念那一边。怎么有人找三姨头上?她好像与突厥出身的蕃将没有什么联系。"
武媚娘解释道“她之前有个出自突厥别部的护卫,后来因事回了长安,不知是谁知道了这层瓜葛,就请托那护卫带了一车金银布帛来到公主府。不过三姐姐让他把财帛都带了回去。"
李治叹道: “你说的不错,这事确实牵连甚广。”"那陛下准备如何处理?"武媚娘问道。
李治道: “阿史那伏念和阿史那德温傅叛唐着实可恶,百死莫赎。可是北疆民族成分复杂,各部落又是世袭,若今日斩杀这两人,怕是与这些部落结怨,后患无穷。"
"罢了。”李治将茶盏放下,道: “阿史那伏念等人依都曼故事处理,同时加强对漠南漠北的控制。"
武媚娘心中一动,道: “陛下觉得裴行俭如何?他文武全才,又屡战屡胜,而且在西域诸国留下仁义的名声。让他管理单于都护府,你怎么样?"
李治眼睛一亮,道: "甚好,从此漠南不复为虑。"
武媚娘听了心中有些酸,但认为尚且在掌控范围内,只要她当朝理政一天,就能掌控裴行俭的仕途一天。
这场纷吵终于落下帷幕,阿史那伏念等五十四人侥幸活命,被赐予宅邸闲职,在长安居住,荣养起来。
帝后二人对裴炎的意见没有完全采纳,饶恕了阿史那伏念,但对裴行俭功劳的核算上听取了裴炎的意见。他作为主帅,与副将程务挺一样授封郡公。
不同的是,程务挺被封为右武卫将军留在长
安,而裴行俭被授予单于都护府都护一职,将要离开长安前去任职安抚诸部。
战败失利的萧嗣业,李治念在萧家与皇室有旧,将其流放流求。其实原本打算流放岭表,但由于武徽音一直上书说缺人才,于是笔锋一改,将人流放到流求。
萧嗣业讨伐过高丽,对山林作战十分熟悉,流放到流求,或许他还能为大唐发光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