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安宁很快就被宣到乾清宫。
康熙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你倒是博学,居然连假孕都知道!”
“……”佟安宁眼睛微眯,也没客气,“皇上表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是承认自己无知,还是夸赞我博学多才?”
她拒绝别人朝她身上泼脏水,就是皇帝也不行,谁敢泼,小心反噬。
康熙嘴角微抽,听出她话语里的怒火,有些头疼道:“是朕说话不对,朕只是好奇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佟安宁瞥了他一眼,“这种稀奇事情,只要看过,肯定不会忘记,如果没有提醒,我也想不到。”
如果不是昭贵妃斩钉截铁地告诉她僖贵人不孕不育,她也不会想到这一遭。
“谁提醒你?”康熙问出重点。
“……呃。”佟安宁眼珠子转了转,接着饮茶的功夫想如何回应,片刻后,她放下杯子,叹气道,“我也是被逼的,昨个去慈宁宫请安,皇后娘娘提议给僖贵人请萨满法师,对于宫里的那些谣言,相信皇上也听说,我当然是不信的,出来的功夫,被喊去延禧宫,看了昭贵妃,两人怀孕时间差不多,我一比较,就想起假孕的症状,怀疑僖贵人是不是假孕,但是太医院那边也没法给我一个准确答复。”
“你说的倒是有理有据。”康熙微微点头。
“皇上表哥,你打算怎么办?”佟安宁好奇道。
康熙沉默了一瞬,“你刚才也说了,太医也无法确定僖贵人是否假孕,现下只能先瞒着。”
“哦!那你要提醒一下昭贵妃,我在延禧宫的时候,和她说了一嘴。”佟安宁道。
康熙:“……朕晓得。”
……
对于这事,康熙没有瞒着太皇太后,担心老人家多想,对僖贵人出手,毕竟现在宫廷的谣言眼看着要将僖贵人、昭贵妃拉下马,对于太皇太后来说,比起前朝后宫的安定,僖贵人没有那么重要。
“竟然是这样的。”太皇太后惊诧,“张院使确定了吗?”
康熙:“张院使他们有所怀疑,但是也无法确定,如果真是假孕,等过了足月,就能知道结果了。”
“这样也挺好的,只是假孕,看僖贵人的样子,也不像是故意的。”太皇太后感慨道。
康熙道:“所以朕也就不计较这个了,和您说一声,就是为了让您安心。”
太皇太后微微颔首,“哀家知道了!”
……
随着僖贵人和昭贵妃的月份越发大,宫里的氛围越发焦躁。
僖贵人那边是惶恐,人越发地瘦了,太医那边无法确定她是否假孕,所以仍然用着保胎的方子,僖贵人山珍海味的东西送进肚子里,腹部也就比年前大一点。
对于之前的谣言,康熙下手整治了一番,宫里的谣言暂时停歇了。
昭贵妃孕期比僖贵人要早一个多月,她前面怀的十分顺畅,肚子虽然较之其他人不怎么明显,但胎像稳定,可是在九
个月的时候,情况开始急转直下,昭贵妃的孕吐严重起来,吃的比吐得多,身体也跟着虚弱,让太医院的人焦虑不已,这显然不是好兆头。
佟安宁也去看了几次,和怀孕初期的神采奕奕,现在她的状态,简直一个天下,一个地下。
有不少人推测,昭贵妃可能迈不过生产这道坎。
昭贵妃显然自己也这样认为,喊了佟安宁过去。
佟安宁总结下来,仍然是临终托孤,不过这次除了宁贵人,还有昭贵妃的孩子。
佟安宁扶额头疼道:“你就不能相信自己。”
“女子生产这事就是风险大,本宫要防患未然。”
昭贵妃唇角勾起一个艳丽的笑,“你和本宫一起做生意,这点小事不会不答应吧!”
“呵……我不答应!”佟安宁直接拒绝,“大家都是一三十岁的大人了,这种大事还是自己承担吧。”
昭贵妃:……
佟安宁说完话,直接离开了。
昭贵妃看着她的背景,轻笑出声,也不在意。
厉嬷嬷道:“娘娘,你笑什么,要不要奴婢将清晏贵妃请回来!”
“算了!她最怕惹麻烦,但是有时候,她也不怕麻烦,本宫已经和她说了,以后她会记在心头的。对了,僖贵人那边怎么样?”昭贵妃靠在床侧,身上盖着一层厚被,看着面前的参汤,心中犯恶心,只能借着和旁边人聊天,吸引注意力。
“僖贵人那边也不好过,听说太医仍然给她按照保胎的方子,消息也没有传出去。”厉嬷嬷道。
昭贵妃:“你说,她那边怎么这么安静,本宫这里也遭到几次毒手,但是她那边,就相安无事。”
厉嬷嬷一边给她喂参汤,一边道:“她是假孕,就是糟了毒手,也没有什么感觉吧。”
两人说这话,忽而宋若进来,小声道:“娘娘,僖贵人出事了,说是流产了。”
昭贵妃闻言,和厉嬷嬷对视一眼。
厉嬷嬷将汤碗放到一边,“不是说假孕吗?怎么是流产?”
宋若看了看,小声道:“奴婢偷偷打听到,旁人不知道,听说僖贵人寻了短见,上吊自杀,被人发现了,然后流产的消息就传出来了。”
昭贵妃柳眉微扬,“这就有意思了!”
宋若:“好像梁九功也去长春宫,长春宫都封了,不允许六宫去探望。”
厉嬷嬷:“娘娘,您说,是不是僖贵人知道自己生不了孩子?”
“那是谁告诉她的?”昭贵妃纳闷道。
……
长春宫中,僖贵人躺在床上,不断流着泪,宫女锦缎陪在一旁,不停地啜泣着。
梁九功无奈地劝着,“小主,你这是有何必呢,奴才听到消息,差点被吓死!”
僖贵人撑坐起来,脸色蜡黄,苦涩一笑,“梁公公,您又何必安慰我,我这下知道了,我压根就没有怀孕……”
说了一半,她就哽咽住了,胡乱摸了摸脸的泪水,“是我欺君了
,我自知欺君是大罪,也无颜见皇上,只能自我解决了。”
“小主说的是什么话!”梁九功连忙道。
锦缎跪伏在地上,哭声道:“是奴婢,奴婢去太医院给小主拿药,无意中听到太医的说话声,将消息告诉了小主,是奴婢的错,求皇上不要怪罪小主。”
梁九功叹气,轻声哄道:“僖贵人,皇上早就知道假孕这事,您也不知道假孕,以后还有机会怀孕,皇上也没有怪罪您,你就放宽心。”
僖贵人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
梁九功见她应允了,顿时面上放松,让人将赏赐的补身药材放下,“小主,为了防止不要的谣言再次传出,皇上交代,您已经小产了。”
毕竟假孕这事少见,如果医师也不好诊断,如果有坏心思的宫妃利用假孕做文章,事关皇家子嗣,可是大事。
“多谢皇上!多谢梁公公。”僖贵人再次感激道,示意一旁的锦缎打赏。
梁九功揣着一个大荷包,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
等到梁九功离开,僖贵人探头看了看外面,锦缎将宫人全部赶出去,然后关上了门,小声道:“小主,人都出去了。”
僖贵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有些吃力地下床,走到梳妆台前,看着自己蜡黄的脸色,眸中闪过一丝苦涩。
她虽然没有怀过孕,但是自己又不是傻瓜,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自己这胎怀的这般怪异,她整日为之焦躁,之前宫里传出她怀的是鬼胎时,她就时刻担心被皇上给怪罪了,甚至私下里让锦缎求了护身符烧成灰服用。
后来锦缎在太医院偷听到自己可能是假孕,她命人暗中找了相关的医书,心中有了论断。
想到此,她目光落到房间中间横梁,之前那个地方垂着一条白绫,是她和锦缎商量好的,听到自己踹凳子的声音后,立马推门,然后和宫人一起救下自己。
僖贵人默默摸了脖颈,上面仍然有一道红痕。
……
僖贵人流产这事,消息在后宫过了一遍,也就没人讨论了,比其她流产,多数人更好奇她能不能平安生下孩子,现在流产了,也就看不到热闹,大家顶多感慨一声可惜,也就不再注意。
晚间,僖贵人倚靠在床上闭目养神,锦缎端着一个食盒进来,“小主,今儿,御膳房有一道您喜欢的蟹酥饼,奴婢就给您拿过来了。”
锦缎将食盒打开,端出一盘精致的点心,盘子不大,只有四个。
僖贵人闻着香味,有了食欲,示意她拿过来一块,锦缎拿起一块蟹酥饼递了过去,僖贵人注意到盘子下面垫了一张白纸,上面依稀有字,愣了一下,示意锦缎将下面的白纸给她抽出来。
锦缎抽出白纸,白纸巴掌大,只有一行字,不过她认得不多。
僖贵人接过白纸,看清上面的字,瞳孔一震,手臂直抖。
锦缎焦急道:“小主,您怎么了?”
僖贵人眼泪瞬间就下来了,“锦缎,我原来是不能
啊!”
“啊?小主你什么意思?”
锦缎还是不解。
僖贵人将纸张攥成一团,向后一倒,靠坐在床侧,没有说话。
锦缎在一旁急的抓耳挠腮。
……
第一天,梁九功再次来长春宫,锦缎将他迎进来。
梁九功笑道:“僖贵人今天怎么样了?”
锦缎道:“小主今天精神不错,也老实吃东西了,多谢梁公公关心。”
两人走到侧殿门前,发现门关了,宫人在外面站着。
“小主,小主,您开开门!”锦缎推了推门,发现门被反锁了,心中忽而有一种不祥预感,顾不得其他,连忙拍打着门。
里面没有一丝回响。
锦缎的脸色越发白了,高声道:“快!快将门撞开!”
旁边的宫女、太监闻状,也不敢耽搁,连忙撞门。
梁九功也察觉不妙,让随行的太监一起撞门。
“砰!”的一声,大门撞开,众人迫不及待地冲进去。
看清里面的情景,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主子!”
“快救人!”
“快啊!”
和昨天相同的地方,一条白绫吊在横梁上,僖贵人挂在白绫上。
“快将僖贵人救下来!快点!快点!”梁九功嗓子都快喊劈了。
同时暗呼倒霉,为什么偏偏是他来的时候,僖贵人寻了短见,昨天不是已经哄好了吗?怎么今儿又上吊了。
宫女、太监们一拥而上,连滚带爬地跑到僖贵人下方,托举着僖贵人的脚。
僖贵人被抬到床上,锦缎抖着手试了试她的鼻息,发现还有气,连忙喊道:“快去叫太医!”
宫女、太监们松了一口气,如果僖贵人出事了,他们也没有好果子吃。
梁九功也松了一口气,上前一步,劝道:“僖贵人,你这是又何必呢,皇上说了不追究了,您可是赫舍里氏,怎么就想不开呢!”
僖贵人两眼紧闭,没有反应。
梁九功急的直拍腿。
太医来了过后,给僖贵人扎了两针,僖贵人慢慢地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