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说:“可是闫续的身后不是没有出现刺青吗?”
“我刚开始有吗?”林嘉声音淡淡的,“这都第几天了。”
猫:“……哦。”
猫看着林嘉意料的表情:“啊!我知道了!你让闫续回房间,是因为你觉得闫续今晚也会落入新的刺青里。但是如果你们两个人在一个房间的话,闫续肯定休息不好。所以你也不让闫续在门外守着!”
林嘉没出声,默认了。
猫‘咦’了一声:“你就不知道好好说吗?你这性子太拧巴了!这什么年代了,还搞‘我偷偷为你好这一套’。”
林嘉睨着猫:“你是服管的人?”
这是林嘉第一次直接把猫当做闫续,好像在发泄自己的不满。
他之前好好说了,是闫续挑衅在先,他才说了狠话。
猫刚要说什么,突然——
它一下从窗台掉下来,林嘉下意识去捞。
抓住猫的时候,发现猫浑身如火烤,烫得他本能松开手。
猫还是掉在了地上。
这样的温度必然不正常,刹那间,林嘉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之前闫续受伤,猫确实没有反应。但猫到底是闫续的部分
意识,如果闫续濒临死亡,那么猫必然就会有连锁反应。
闫续。
出事了。
有一瞬间,林嘉是懵的。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遇事后出现大脑空白的反应,甚至在反应过来后,一种手足无措的惊慌感袭上心头,担心忧虑泛滥成灾。
林嘉静静地站在原地,却好像被海啸吞噬了一波又一波。
他呆滞地想,原来担忧是这种感觉。
又想,如果闫续出事了他应该做什么打算?
闫续要是出事,那么他靠着闫续离开海底世界的计划必然失败,他得另做打算了。
那么这个打算是……
林嘉发现自己的想法断断续续,粘连不到一处。每一个断掉的打算之后都跟着一个‘闫续出事了’的喊声,这个喊声越来越大,似乎再唤醒什么。
过了许久,林嘉想,这个声音应该是在唤醒他的良知。
猫烫的昏迷了,林嘉耐着高温,把猫带回了房间。
他坐在了闫续之前坐过的椅子上,一会儿看着猫,一会儿看着闫续的手机。
就这么不知疲倦地反复。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身后有人喊自己。
“嘉哥。”连叶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问,“闫哥呢?”
林嘉回头的时候,才发现天已经亮了。第二次进入刺青的连叶都已经从刺青里出来了,但闫续没有。
他被太阳刺得眼睛一涩,立刻就不敢去看太阳。
林嘉没有理连叶,他到床边,伸手摸了摸猫。
猫的高温已经褪去了,但猫还在昏迷。
不知道是不是,存在于猫身体中的意识被高温烧成灰烬,只剩下一个正常体温的猫。
连叶不知道情况,又问:“闫哥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良久,林嘉在从喉咙中挤出一个沙哑的字:“没。”
连叶觉得林嘉很奇怪,他其实知道林嘉不喜欢自己,他自当林嘉不愿意自己与闫续接触,说:“我找闫哥真有事,我在刺青里看到了一些细节。”
林嘉没有说话。
连叶站在门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闫哥不会……”
刺青是有时间限制的,这一点在昨天与闫续对答案时成为了共识。
而天亮就是时间的最后限制,天亮还没有刺青里离开,说明……
林嘉猛地呛了一下,他视野骤然一黑,好像回到了幼时被绑架的那一天,他被罩住脑袋,什么都看不见,只听见心脏砰砰狂跳。
是的,其实他很害怕,很绝望,他低声下气地向绑匪说过求饶的话。
后来回到家里,他在一片漆黑的家里等着父母归来。一直等到天亮,处理完事务的父母终于回来了。
他们问林嘉绑架的细节:“他们没有伤害你吧。”
什么才算伤害,是身体上的折磨,还是心灵上的折磨?
如果是身体上,那倒是没有。但若是心灵,林嘉有,他受到了无比的、巨大的折磨。
——因为父母一开始没有接绑匪的电话,他以为父母在巨额赎金和儿子之间选择了前者。他为此难过,也为此担惊受怕。后来他回家了,他以为是自己误会了父母,直到到家那一刻他都是这么想的,但空荡荡家里证明父母的选择是,集团利益。
那个时候集团正在为上市做准备,利益高于一切。
后来,林嘉接手了公司。
有一次,父母的祭日,然而集团有一个重要的合作,他选择了利益。
利益高于一切,这是他从父母身上学来的唯一东西。
林嘉大口呼吸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到这个。
他的思绪由不得自己了,在他心中,利益高于血缘,利益高于爱情,利益高于一切,正因如此,他那颗糖迟迟拿不出手,现在好了,他永远都不用把这颗糖拿出来送给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