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师兄不愧是师兄。”……(2 / 2)

顾然是晚辈,没有贸然插嘴,而是立在一旁听其他长老轮流盘问——

“苍炎,你跑什么?”

“对啊,你跑什么?”

“他能跑什么?肯定是心虚了。”

那位被唤作苍炎的长老知道自己逃不了了,闭着眼睛不说话。他本来就不爱说话,也不爱搭理人,能当上长老完全是因为资历老、修为高。

见他这副谁都不愿搭理的模样,其他长老气结。

关键是,要不是这家伙自己想跑,他们压根不知道对方干了什么!

今天发生的一连串变故都让他们感到荒谬不已。

顾然倒是稍微有那么一点头绪。

那些潜伏在内门和外门的外宗细作与魔族卧底大多和这位长老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很多都算得上是他收入门中或者得过他庇佑的。

要是今天议事堂的会议顺利开完,想来所有人都能发现这一点。

所以苍炎长老知道自己该跑了。

可惜没能趁乱跑掉。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任由其他长老说得口干舌燥也没有搭理。

顾然见众长老无计可施,走上前去坐到苍炎长老对面。

苍炎长老抬起皱巴巴的眼皮,看向端坐在自己面前的顾然。

修行之人其实可以维持自己年轻时的模样数百年,绝不至于像苍炎长老这般老态毕露。

苍炎长老是什么时候开始须发皆白的?

是阿佑死的时候。

苍炎长老来自南疆,是南蛮人。他妻子去世得很早,只给他留下一个孩子,可惜那个孩子当初随着顾然父亲前去援助北大陆,与顾然父亲一样陨落了。

后来阿佑入门,苍炎长老便对他十分关照,时常单独给阿佑指点,把他当自己家的后辈来看待。

可阿佑也陨落了。

阿佑是跟着顾然去南疆时出的事。

那时候顾然也才筑基三阶,实力远不如现在强大,遇到的却是前所未有的危局,自己也是命悬一线。

唯一与阿佑不同的是,他最后活了下来。

“是因为阿佑吗?”

顾然开口问。

听到顾然说出“阿佑”两个字,苍炎长老嘴唇哆嗦了两下,最后突然老泪纵横。

看到那小孩的时候,他就想到自己的孩子。

他想着是不是老天把他送了回来?是不是他好好栽培那小孩,就不至于无颜面对泉下的妻子?

当初他们夫妻俩唯一的骨肉陨落了,他其实并不怪顾然父亲,因为那是他们孩子自己决定跟着去的。

可是那小孩也死了,那小孩跟着顾然去的,却没能回来。

看着所有人合力为顾然护持,他就忍不住想,如果他们也能这么看重那小孩,那小孩是不是也能活下来……

有些东西一旦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就很容易疯狂滋长。

众长老也听明白了,当即怒道:“阿然当时是什么修为你不知道吗?阿然当时是怎么回来的你不知道吗?他们去的时候谁都不知道会遇到那样的大潮!”

苍炎长老不说话。

这些道理谁都懂,可真落到自己头上谁又能那么冷静理智。

他们甚至连那小孩最后留在这世间的印记都设法消除了,只为了不叫顾然背负那小孩对他的感情。

那小孩到死都没能说出口的诚挚爱意,最终也被他们抹杀了。

这让他怎么能冷静,这让他怎么能理智。

这让他怎么能不怨恨。

即便苍炎长老没有开口,顾然也已经听到了他的心里话。

他虽想到了是因为阿佑,却不明白苍炎长老所说的“最后的印记”到底是什么。

难道在他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而长老们一致决定瞒着他?

想到那个早早陨落的少年,顾然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他这些年境界提升得那么快,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那次大潮中他们南剑宗损失惨重,令他意识到自己必须尽快拥有更强的实力。

但也仅此而已。

他本就不看重情爱之事,更不会对自己的师弟生出谈情说爱的想法来,所以苍炎长老所说的诚挚爱意是他从未想过的。

……阿佑竟对他怀有爱慕之心吗?

顾然看向他们宗门里唯一一位药修长老。

接收到他投来的询问视线,对方眼神闪烁了一下。

顾然明白了。

他们确实做了苍炎长老所说的事,瞒着他消除了阿佑留下的“印记”。

……

另一边,温辞树追上了“小师弟”。

见追上来的是温辞树,“小师弟”不急着走了,他的修为比温辞树要高,只是为了潜入南剑宗才伪装得比他们弱而已。

他把仍被捆得严严实实的骆凌云扔给温辞树,坐在树梢上饶有兴致地与温辞树闲聊起来:“二师兄,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你们跟大师兄做了那么多天夫妻,这恩得多少夜啊。”

温辞树和骆凌云脸色齐齐变了。

他们都认为那隐秘的“梦境”旁人绝对无从知晓,所以才会一次次地放任自己在梦中逞欲。

“小师弟”继续道:“师兄不愧是师兄,你们想到的那些玩法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要是有机会我一定也要试试。虽然我不像二师兄能催生树木,也不像三师兄可以操控藤蔓,但我能驱使我那些蛇子蛇孙,还有足够多的尾巴,想来应当也能满足我们大师兄。”

他说着说着便兴奋起来,身后甚至掉出了几条蛇尾轻轻晃动。

“放心吧,我不会忘记两位师兄为我上过这么多精彩至极的课。到时候我一定会告诉大师兄,我会这么多花样都是两位师兄教得好。”

骆凌云首先恼羞成怒地骂道:“你有本事就放开我!”

“小师弟”根本不受他的激,笑吟吟地道:“我这人最不爱给自己找麻烦,所以你还是先老老实实被捆着吧。”

“——再见了,我的两位好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