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里少年把头安心倚在对方怀里, 抱住男人的手依然僵硬,然而这次抱得紧紧的。
良久贺山亭才低低开口。
“宝贝儿你抱得我快喘不过气了。”
对自己力气没什么认知的少年不好意思放下手,贺山亭眼里浮出很浅的笑意, 将外套披在冰凉的宋醉身上。
“我们回家吧。”
明明只是句很常见的话,每天在华国不知要出现多少次,但宋醉已经很久没听过这句话了, 乖乖由男人牵着他的手回家。
入夜的沪大无比热闹, 白天东躲西藏的小摊们像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扬着笑脸冲学生们吆喝, 走街串巷的老人叫卖棉花糖三块钱。
他们穿过浓浓的烟火气回到自己的小院子, 十六的月亮升到了天上。
近冬天气越来越冷,原本茂盛的蔷薇花慢慢枯萎, 叶边染上灰蒙蒙的土黄。
月光下宋醉望着花丛并未可惜, 因为他知道明年还会开的,并且开得比过去更好。
他走到房子前打开门,门没有完全开启宋天天就从窗台上飞奔下来,像是知道他心情不好似地倒在他脚边, 露出软乎乎的小肚子让他摸。
宋醉揉了揉猫咪的小肚皮,给宋天天开了个甜橙鲱鱼的罐头,喂完去院子里修剪花枝。
房顶的蓝色风车慢吞吞转着, 落地窗里投来暖黄色的灯光,他望着散落在蔷薇花上的光晕,突然觉得这么过一辈子也不错。
如果能种上满地小玫瑰就更好了。
今天他早早离开学校,喂完猫打理完花不到晚上十点,大概是被传染了失眠的毛病,宋醉躺在床上睡不着。
男人给他端来杯热好的牛奶,他坐起来咕隆隆喝了口牛奶:“你会讲故事吗?”
贺山亭看着眼神亮晶晶的少年, 思绪回到了三年前,那时宋醉总会找他讲故事,如今也没什么区别。
无论何时他都没法儿拒绝。
贺山亭伸手撇去了少年唇边的浮沫,开始讲述尼伯龙根之歌:“古代尼德兰王国有名王子名为西格弗利特,因用龙血沐浴刀枪不入,只是沐浴时有片叶子落在肩上,这一龙血未到之处便成为他身上的软肋……”
宋醉听过尼伯龙根之歌的名字,是德国有名的英雄史诗,他本想好好欣赏但他听着西方人名,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
当少年闭眼后贺山亭出去接了个电话。
电话里的人小心翼翼向他报告刘勇的情况:“账单确实在医院开的,三年里开销两百万,不包括看护的费用。”
“但我们去医院问了,刘老太太压根不在医院,只有昏迷不醒才会去医院,平时拿的药都是小诊所开的,每天吃不上热饭,刘勇找了医院的熟人伪造账单,收到的医药费全自己用了。”
贺山亭的唇抿成薄薄的一条直线,难以想象三年里宋醉是怎么熬过来的,敲髓抽血付出了两百万。
“先前为什么没查到?”
电话里的人顿时战战兢兢:“刘勇全家三年前搬出了山南,镇上的人都说他平时老实懦弱,连只鸡都不敢抓,实在没往这方面想,下次我们肯定注意。”
“没有下次了。”
他音色泛冷挂了手里的电话,半晌走进房间柔声问向闭眼的少年:“刘勇你打算怎么办?”
差点睡过去的宋醉睁开眼,思考了会儿说:“来一次打一次。”
看在老太太的情分上,他不可能把她唯一的儿子送进监狱,但他也不可能再容忍刘勇的狮子大开口。
当他说完听到男人笑了下,以为是笑自己下手太重了,闭眼跳过这个话题,扯了扯对方的衣袖示意继续讲故事。
*
西南之行令吴警官清楚了当年的真相,但他脑海里仍有个疑问,那就是宋醉为什么这么需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