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又十足古怪地沉默了一阵子后, 江裴凉恢复了以往的面色,无甚表情地看着江堰。
江堰安静如鸡坐了半天,终于心理素质极强地开始解释:“大哥, 我只是觉得, 你平时都不爱拍照,现在比较难得……”
江裴凉问:“你要我照片做什么。”
江堰:“……”
这话, 这话他真的没法接,想要美人的照片又不需要理由!而且这个问法, 照片是可以拿去做什么的吗…噫,不行, 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
江裴凉仍静静等待着他的回答,江堰直愣愣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非常绝妙的借口, 深沉道:“其实我刚刚在看面相。”
江裴凉微微挑眉:“嗯?”
“是的,看面相。”江堰张口就来:“大师跟我说, 我的桃花运很强,子嗣运不旺, 还预测了我最近事业非常顺利, 第一次结婚在30岁,第二次在96岁,我觉得很准, 所以想帮大哥您也测一测。”
江裴凉冷道:“很准?”
江堰:“很准。”
江裴凉:“少预测了一句话。”
江堰:“什么?”
江裴凉:“兄弟关系不和。”
江堰:“……”
大哥, 你一本正经讲冷笑话的样子真的好靓仔。
“好了。”江裴凉似乎有事要处理,视线移到远处, 向某人示意性地微抬了抬下巴, 随后又转回来, 沉沉看着江堰, 凉道:“你要忙到什么时候?”
江堰愣了一下,挠了挠脑袋:“就最近这一阵子……”
其实他和之前比起来也没有忙到哪儿去,但就是觉得回家里可能会出大事情。
江裴凉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垂了垂眼,冷道:“随你便。”
不知怎的,即使隔着画质不甚清晰的屏幕,江堰莫名有种大哥突然不太开心的错觉,他抿了抿唇,沉默间隙,感觉气氛真是非一般的微妙。
作为一个尬点极高的人,在这样的氛围之下,江堰如此正义的人绝不能坐视不管,他哈哈干笑两声,开了个十足俏皮的小玩笑:“大哥,你不会是想我了吧?哈、哈,哈……”
他笑着,却没有人应答,于是声音越来越小,在寂静的空气中,逐渐像一个屁一般消失不见,而后咽了咽口水,和那头的江裴凉大眼对小眼。
……好像更尬住了。
江堰眨眨眼,发现那头的江裴凉自从听到这句话后,整个身形就仿佛静止了一般,连眼神都凝住了。
他死性不改,皱着眉又囫囵凑上去,对着镜头挥了挥手:“大哥?你怎么不动了?卡了吗?信号不好?听得到我说话吗?”
突然,江裴凉动了——
他眉梢一压,干脆利落地把视频挂断,整个动作前后不超过半秒。
江堰尬在原地:“……”
大哥心,海底针,他有时候真的搞不明白。
.
梁喜识进来的时候,发现江堰又坐在那儿奋笔疾书,他错眼一看,发觉今天不是读后感,也不是青年大学习,是笔记。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江堰写的是什么,江堰就啪一声把本子收了,肃然道:“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梁喜识按部就班汇报道:“就是今天,新人们
要去拍广告了,再过几天就是第二期的录制;以及《青葱岁月》那边已经拍摄到一半的进度,《粉情书》的女主演终于空出档期,再安排一下配角的时间,就准备开机了。”
“嗯。”江堰云淡风轻地应了声,过了会儿,才问:“《粉情书》是哪个?”
梁喜识:“……您忘了吗,就是当初您说要让景势演男主他爸的那部校园言情剧,您给顾云了的。”
江堰恍然大悟:“这个啊。”
一说到这个,他就想起来了,之前景势的睿智操作,以及一直想要安插角色进来的小洪少爷,还有那他最印象深刻的翘屁嫩男baby13号……
一想到13号,即使不用亲身目睹,江堰的眼睛在此刻也能感到一阵深沉的幻痛,这可能就是PTSD吧。
“还有,”梁喜识习惯把坏事儿留到最后来讲,“景势那边预约说,今天下午就想见您。”
江堰被他这个措辞弄得胃疼了一下:“他又来见我做什么?”
“不明白,但想必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梁喜识微微颔首:“说是您同意见一面,他那边的一个广告资源,愿意给我们公司引荐一下。”
江堰:“……”
以后他再也不说景势是通臂猿猴了,这分明就是送资观音,简直熟练地令人心疼。
梁喜识礼貌地询问道:“需要我帮您拒绝吗?”
“不需要。”江堰淡淡道:“让他来。”
梁喜识有些不赞同:“他的情绪状态不是非常稳定,有时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江堰轻笑一声:“无妨。我还怕这个?”
他的嘴角弧度半分不多半分不少,一派潇洒自若,淡定从容,属实霸总风范,让人看着不由得十分信服。
但梁喜识发现他的视线移到了不远处的架子上,不禁问:“那是什么?”
“金属探测仪。”江堰转头道,“记得让他进来之前先把衣服脱了扫一遍再说。”
“……”梁喜识:“倒也不必,他两拳就足够为您打一副黑框眼镜了。”
江堰一挥手:“下去!”
真是BIG胆!
梁喜识拂袖而去,正当走到门口时,又听见江堰幽幽道:“对了,你记得跟李叔说一下,今天晚上,早点来接我。”
梁喜识顿了顿:“稀奇啊。”
毕竟小江总都至少十天半个月没有好好回去吃晚饭了,江董那边已经明里暗里说了好多次,他仍是自顾自地点外卖,都差给蒜香炸鸡腌入味了,没想到今天竟然突然变卦。
“你就说是不就好了。”江堰对左护法的冥顽不灵感到有些恼怒:“再多嘴,小心我处以掌嘴之酷刑。”
梁喜识嘴上说着“不敢不敢”,而后毫无敬畏心地飘走了。
下午的时候,景势果然来了,带着他那个清秀的小经纪人一起。
江堰正在偷摸下棋,景势一进来,他便抬头,顿时愣住了。
景势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个发型,整个人开始走起了病娇颓废风,胡子拉碴,碎发盖住眉眼,神情犀利中带着些许迷茫,眼圈下的青黑是让人看了会夜盲的程度。
他见江堰看着自己,一动不动,顿时惨笑一声:“怎么,看呆了?”
江堰噎了噎,十分真诚地建议道:“两只眼睛都不用的话,可以捐给有需要&
#30340;人。”
景势一秒破功咆哮:“谁会两只眼睛都不用啊!!”
他的经纪人在后头拍了拍他的胳膊。
景势顿时安静了下来,又摆出他刚进办公室门的那种姿态,颓废,病娇,半死不活,看得江堰很想一把子把他的名片全部用火星文印刷成【景势(已黑化)】。
但戏台尚未搭好,景势便已经戏瘾大发,他再度惨笑一声,低沉道:“你没想到吧?觉得会把我打击得一蹶不振吧?觉得我会从此爬不起来吧?我告诉你,不可能!”
江堰:“没有哦。”
“别开玩笑了!”景势从鼻腔中哼出一声,眼神顿时锋利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拿着我的把柄,就是想看我痛哭流涕,想看我跪在你脚下求饶,想看我对你摆尾乞怜——”
江堰:“不是,我比较想看你跳草裙舞。”
景势:“?”
“就是你试镜时跳的那一段。”江堰非常贴心地解释:“马戏团看了都想以年薪三十万收你为徒。”
梁喜识忍不住了:“噗。”
太缺德了,小江总实在是太缺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