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这样大的麻烦,一众仙门当中能坐稳的人很少。
先前有过仇的那几家自然是如坐针毡,没仇但是嘴碎地背后言语过的人更是猛抽自己嘴巴。
元贤仙会以后,修道中人均是在观望这月火谷的反应。
他们想看看,这门派是不是好拿捏的主,跟先前轮流坐头号交椅的那几个大派比起来,又能显出几分能耐出来。
哪想到当天早上领了福运阵,夜里子时就立刻发出博闻帖,恐怕天上好些仙人也都知道了这件事!
当年他们欺负月火谷的时候,哪里想过自己还要面对今天这样的局面!
夜里,人间各处仙门都灯火通明。
有修仙者袖手旁观,想要渔翁得利。
有做过蠢事的孽障被罚跪香堂,旁边一众老头摇头晃脑地叹气。
更有许多人连夜碰面私会,低语是要变天了。
他们没有睡,牡翼宫的众人一样没有。
仙帖一发,接下来的事情便是更加棘手。
在这件事上,严方疾看得清楚明白。
“既然我谷在三十仙门前拔得头筹,便不可能再伏低做小,需得在此时立下威名。”
“先前以宫雾的事当作噱头,领头带人反复为难拿乔的,是霸鲸楼和知白观。”
“如果他们收到此帖,之后继续装聋作哑,甚至和我们冲突加剧,该怎么办?”
姬扬起身一拜。
“还请把我师妹也唤到堂前,方便商议后事。”
“自然,自然!”
宫雾如今既是严方疾的养女,因着避嫌的缘故才在侧殿候着,没有立刻进来掺和这些杂事。
姬扬一提,她即刻被请了过来。
没等严方疾选好坐处,老太太很亲切地招了招手。
“乖囡,坐这里来。”
宫雾面露踌躇,不敢坐在比师父还要高的上位,师祖反而露了笑。
“你和这位缘主关系亲笃,不必拘泥于那些旧俗。”
涂栩心看得欣慰:“我这徒儿最知道礼数,没事没事,过去坐吧。”
众人一议,将事情逐一盘清。
“知白观多半会借着谢恩的名义,过来一笔了结旧账。”
“但是霸鲸楼……”
几个宫主如同合力下棋一般,拧着眉头算来算去,不时参考宫雾的那个小本本。
宫雾本人笑容有些凝重。
——早知道就好好写字了!!
她哪里会猜到自己记仇的小本本如今会被所有人传看啊!
前面有几页记着菜价肉价,还画了些蜜蜂小鸟之类的丑丑涂鸦,想一想都好尴尬!
姬扬忍笑同她耳语:“好像还写了一句,好想吃排骨。”
宫雾苦着脸道:“师兄……”
“好好好,不逗你。”青年转身看向阚寄玄:“前辈神色似乎胜券在握,也许知道什么
外情?”
此话一出,
其他那些个长老宫主都一并安静下来,
看向了揉核桃的阚寄玄。
老婆婆笑起来:“我儿子是聪明啊。”
“不过,既然你想要我帮你,是不是得有些诚意?”
她放下核桃,声音轻巧:“你要是喊我一声娘,我就教你怎么解了这小女娃娃的困局。”
“成不成交?”
姬扬淡淡道:“娘。”
速度之快,快到阚寄玄都呆了一下。
你——你先前那么拧巴,现在突然这么爽快就不好玩了!!
你反抗一下啊!!
姬扬平和道:“我自幼父母双亡,托师父的养育之恩才得有今天。”
“前辈肯带我和小雾登顶夜鸩山,又仔细顾着我们兄妹周全,溯舟在此深深谢过。”
说罢便起身行了一个大礼,全程畅快得好似行云流水。
宫雾在他起身时立刻跟上节奏,一块儿跟老太太行礼。
阚寄玄撇了撇嘴。
“好正经,不好玩。”
她歪在座位上,把核桃往嘴里一扔。
“你娘我先前可是听过不少料。”
姬扬怔了下,立刻回想起他第一次遇到这位前辈的场景。
那时候阚寄玄还被囚在铁笼里被反复取血,陷在南北魔界的至深之处,在人声嘈杂的暗市里停留了许多年。
她在地下暗市里听过见过的,恐怕都是常人根本无法触及的密辛。
昊乘子给她续上大把核桃,笑道:“老夫也想听一听,都是什么有趣事情?”
“就比如说,”阚寄玄把核桃壳吐了出来,很是清脆地嚼着果仁:“霸鲸楼宗主的夫人,多年来苦修不得,卡在开阳境上不去了。”
“她早年练功伤了根本,要靠夜鸩山上的一味仙药才能去病。”
“再过几十年,她那丈夫怕是也要飞升成仙了,这几年各大药市恐怕没少被问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