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晚毫不意外会在村口看到陈勇阳,男孩像个小狗似的黏上来,自告奋勇要帮陈晚提包,嘴上叭叭个不停,把陈晚想问的和不想问地全讲了。
陈露在理蒜苗,听见陈勇阳的声音,欣喜地抬头:“肯定是小叔叔到了!”
姐妹俩齐齐放下手上的活,跑到院子里迎接陈晚,脸上的笑比三月的春花还要灿烂。
“勇阳你去喊妈他们一声。”陈露对着陈勇阳说道,小男孩跑得快,转眼就没影了。
陈晚习惯性要去隔壁许空山的屋里放行李,陈露拉住他的胳膊:“小叔叔我妈让你睡你原来那屋,她都收拾好了。”
拆散的木架床拼回了原样,上面铺着眼熟的花被,以及木架床边的柜子,窗户下的书桌,一切仿佛回到了两年前。
怎么回事,陈晚一头雾水:“什么时候收拾的?你妈不给人做衣服了?”
“前天,我看着爸在院子里拼的床,缝纫机在我妈屋里。”陈星在高中住校,不经常回家,陈勇阳爱玩,所以家里的情况反而是陈露知道得最多,“地里的活爸一个人忙不过来,上门做衣服的人也不多,所以妈说干脆改回来,多间屋子过年来亲戚住着没那么挤。”
陈家分了五口人的地,加上许空山的,确实至少得要两个壮劳力伺候。
说完家事,陈晚关心了一番两个女孩的学业,陈星聪明自律,期末考了班上第一,村里人夸陈家要出第二个大学生了。陈露稍微逊色,不过在年级上也名列前茅。
或许是听多了要想姐姐学习的话,小姑娘潜意识形成了不如姐姐的念头,默默站远了一步,拉开和陈星的距离。
“露露做的也很棒。”陈晚拿出给她们买的礼物,“你和姐姐都有奖励。”
陈露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脸上重新恢复了笑容。
外面传来锄头落在地上的哐当声,陈露捧着手心跨过门槛,迫不及待地给周梅看陈晚送她的礼物。陈露属马,她掌心里卧着一匹可爱的木雕小马,配了条彩绳,可以戴在脖子上。
“真漂亮。”周梅摸摸陈露的辫子,看向她身后的陈晚,“可算回来了,路上累不累?”
其实每次长辈们关心的内容都差不多,翻来覆去老几样,得到的回答同样大差不差,但非得问一遍,亲耳听到一颗心才能放进肚子里。
“最近不忙吧,这次过年能待多久?”周梅问得小心翼翼,生怕陈晚来一个明天就走。
“不忙,过了初七我再走。”陈晚话音刚落,周梅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陈家的晚饭通常是七点左右,夏天昼长夜短则要更迟,偶尔遇上农忙,能挨到八点以后去,今日由于陈晚的缘故,将将过了六点,周梅就张罗着吃饭了。
知道陈晚奔波一天容易伤胃口,周梅另拌了叠酸萝卜条,让他开开胃,多吃点别的菜。
“大山什么时候放假,制药厂的领导好相处吗?”如今周梅是彻底把许空山当成了一家人,像换单位这么大的事,陈晚没瞒着他们。
“好相处,山哥买了二十七的车票。本来过年也有安排的,但领导说反正他一个人在南城,过不过年无所谓,就给山哥放了假。”陈晚频频用筷子去夹酸萝卜条,陈前进默不作声地往他碗里放了个鸡腿。
周梅闻言连声感叹许空山的领导通情达理,去年许空山跟陈晚两个人匆匆忙忙的,她嘴上不说,实则心里难受了好几天。
接着周梅又说起家里的地,两口子把旱地全种上了麦子,分地的第一年,虽然尚未有收获,但已经可以预见来年的成果。哪怕挣不了什么大钱,维持温饱却绰绰有余。她一会儿想着过年的热闹,一会儿想着以后日子的红火,欢喜得整个人容光焕发。
夜色渐深,陈晚抱着周梅灌的汤婆子躺进被窝,身下垫了褥子,冷倒是不冷,只是少了许空山,总感觉空落落的。
陈晚躺在床上,一时没有睡意,思绪天马行空地跑了起来。等生产线建设完毕,他必定会经常向学校请假,这需要拜托钱舅舅给他开个证明,年级第一的位置大概率是保不住了,毕竟他能投入到学习上的精力有限,领先三学期实属不易。
德叔开的药他不准备吃,他为什么会那啥不全都是因为许空山不知节制么,现在人不在,他正好休养生息,虽然自己也很享受就是了……
如此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早上听着院子里的鸡叫,陈晚有瞬间的迷茫,许空山在小洋房里养鸡了?
“前进你赶紧开了院门把鸡放出去,别吵到六儿睡觉。”
周梅的声音让陈晚回过神来,鸡叫渐渐远去,陈晚安然地闭上眼睛,时间还早,他要再睡一会儿。
在平安村的日子格外悠闲,陈晚每天画画设计图,看看三个小孩的功课,时间仿佛慢了下来,连带着骨头都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