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迟关了灯,只留下一盏玄关夜灯:“什么叫本来?难道是我气的,还是你学弟气的?”
秦晏用手掌按住太阳穴:“一人一半吧。”
江迟坐起身,拍了拍腿:“来,我再给你按按。”
秦晏说:“算了,不敢差遣江公子。”
“我觉得你变了很多,”江迟不轻不重地给秦晏按头:“我今天特别高兴。”
秦晏被按得很舒服,转身躺在江迟大腿上:“高兴什么?”
江迟垂眸看着秦晏:“你现在帮助人,不像以前那样完成任务似得,而是真的在为别人考虑。”
秦晏阖上眼:“就是完成任务,专门完成给你看的,你不在我从来不管闲事。”
江迟忍俊不禁,低声问:“为什么要完成给我看?”
秦晏说:“不想听你那些歪理。”
江迟声音温柔:“怎么是歪理呢?相互帮助是人类最美好的品德。”
秦晏有些困了:“这么美好的东西,你有就可以了,我不需要。”
江迟轻轻捋顺秦晏的头发,把秦晏放回枕头上:“睡吧。”
秦晏呼吸渐沉,过了一会儿,突然叫了江迟一声。
“江迟。”
江迟应声道:“我在,怎么了?”
秦晏拽了拽
() 被子,盖住了大半张脸,喃喃低语道:“江迟,我没你想的那么好,也没那么坏。”
江迟失笑,隔着被拍了拍秦晏后背:“说什么呢,睡迷糊了吧,我什么说过你不好?”
秦晏没回答。
江迟只当秦晏在说梦话,并未放在心上。
屋内一片静谧,安静得能听到腕表指针跳动的声音。
直到江迟快睡着时,才恍惚听见秦晏说了两个字。
秦晏说:“经常。”
*
睡觉前泡了温泉做了水疗,江迟睡得特别沉。
感觉才刚闭上眼,闹钟就响了。
酒店内的窗帘遮光效果极佳,屋内极暗,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
江迟关掉闹钟,翻个身眼皮沉重,昏昏欲睡。
一抬腿,碰到了一个人。
江迟这才迷迷糊糊地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港城,今天本来计划去迪士尼乐园的。
要不明天再去吧,真的好困。
他真是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了。
穿书后,江迟睡眠质量一直很差,总是睡得极浅,有时候感觉自己是睡着了,但外面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能听到,时刻能醒过来,长期处于快波睡眠阶段,大脑状态活跃,并没有实际得到休息。
从事设计行业的人都容易失眠,夜深人静是创作的最佳时机,但也因此导致大脑过度兴奋,合上电脑以后还是入睡困难。
总是睡不好,人都熬傻了。
看来泡澡和按摩对促进睡眠的效果还真不错。
终于能得一夜好眠,江迟根本不舍得醒过来。
秦晏时差基本上倒了过来,头终于不那么疼了。
他听见闹钟的声音,正准备起床,谁料才刚动一下,就被江迟的手臂压回床上。
秦晏:“......”
江迟实在太困了,要是秦晏起床,他也不好意思继续睡。
于是,在感觉到秦晏起床动作的瞬间,江迟眼疾手快,把对方按了回来。
秦晏闷哼一声,似乎是骂了句脏话。
江迟只当没听到,采取强制手段,搂抱枕般把秦晏连人带被搂进怀里,安安稳稳地继续睡了。
待江迟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秦晏仍被江迟搂在怀里,眉头紧皱着,闭着眼不知是睡是醒。
不会被他勒晕了吧。
江迟心虚地松开手,妄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撤身而退,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秦晏倏然睁开双眸,目光快如电光,冷冷地钉在江迟脸上。
江迟:“......”
“江一公子终于醒了,”秦晏唇边挂着抹若有若无的冰凉笑意:“你睡觉什么时候多了个搂东西的习惯?”
江迟察觉到淡淡的杀意,当即装傻道:“我可能是搂被的时候,不小心把你卷进去了。”
秦晏咬牙切齿:“我是一张纸吗,就这么好卷?”
江迟根本不会说谎,好容易编了个理由还被戳穿了,把被子往头上一蒙,破罐子破摔,直接摆烂:“我困嘛,刚才没睡醒呢。”
隔着被子,秦晏想揍江迟都没处下手,只得狠狠推了江迟一把,转身去浴室洗澡了。
刚才,江迟就像一只巨大的北极熊从身后紧紧箍着他,热乎乎的堪比个火炉,秦晏身上还罩着层羽绒被,挣也挣不开,生生捂出一身汗。
浴室里响起水声,江迟惬意地平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回学校后,江迟一直住在宿舍,多人同寝的环境令他睡眠质量直线下降,到了晚上,打呼噜的、上厕所的、看视频的干什么都有,宿舍里的铁架床年久失修,翻个身就吱吱呀呀地响,江迟每次都会被吵醒。
昨晚终于能睡个好觉,此时餍足感充满每一根神经,全身骨头好像都是新长出来的,酥麻绵软,特别舒服。
这感觉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如获新生。
要是每晚都能睡这么香就好了。
江迟在床上赖了一会儿,直到秦晏从浴室出来才勉强起床,晃晃悠悠去卫生间尿了个尿,回来又一头扎回床上,搂着被不放手,一副要和被子相爱到天荒地老的模样。
秦晏神清气爽,身上沾染着沐浴后的清新水汽,还有须后水的淡淡冷香,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和困顿不已的江迟形成鲜明对比。
哪怕倒了个12个小时时差,秦晏此时都比江迟精神。
秦晏问:“你怎么看着这么累?是水土不服吗,要不要看看医生?”
江迟摇摇头:“我就是困,回学校以后总是睡不好。”
秦晏有段时间也被睡眠问题困扰,现在已经好多了:“怎么,临近毕业,是压力太大吗?”
江迟侧过身,拍了拍床:“也还好,我晚上会做很多梦,昨晚没有,好不容易把觉补足了,反而没力气了。”
秦晏便在床边坐下,抬手探了探江迟的额头:“你总是生龙活虎的,我还是第一次瞧你这么没精神。”
江迟说:“我还想睡一会儿。”
秦晏嗯了一声:“睡吧。”
江迟阖上眼,却怎都找不到睡着的感觉,总觉着差了些什么。
困倦至极睡不着,人难免有些焦虑,然而越焦虑越难入睡,形成恶性循环。
江迟睁开眼,目光无神地盯着天花板:“睡不着。”
秦晏伸手将江迟的双眼合上,温热的掌心盖在江迟眼前:“别着急,实在睡不着就晚上再睡。”
江迟呼吸间全是秦晏的味道,是须后水的淡淡冷香。
他把手机递给秦晏:“迪士尼的行程暂时取消,我现在可没力气坐过山车。”
秦晏取消了预约,重新订票:“明晚迪士尼酒店的双床房订满了。”
江迟没精打采:“那就大床房吧,大床房还有浴缸。”
秦晏升级了酒店套房:“海景客房才有浴缸,比豪华客房贵140港币。”
江迟:“订,我还差这一百多港币吗?”()
秦晏提交了订单,随口道:“江一公子可真阔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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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迟勾起唇角:“比不上季少爷呀,出手就是半岛酒店的两间特级豪华海景套间。”
秦晏说:“下次请你住更好的。”
江迟轻笑一声:“有钱也别乱花,你还是个学生呢。”
秦晏想说反驳说江迟才是个学生,但又怕说多了江迟细想,反应过来秦晏的消费水平和季瑜不匹配。
一想到季瑜为了两千多的三倍薪资跑到会馆打工,秦晏就十分头疼,今天早上七点,季瑜就发来微信,说自己去上班了,多谢秦总照顾。
国庆节也不闲着,秦家还差他这点花费吗?
秦晏换了个话题,跟江迟说:“这里离浅水湾不远,有时间可以去看虎鲸。”
江迟说:“我不看动物表演,小虎鲸多可怜,被困在水族馆里还得天天上班。”
秦晏解释道:“不是去水族馆,要出海看,它就是我妈妈从海洋馆救出来的,放归一十多年了,身上有追踪器,得坐船去找,再向深海发送声波,它心情好了可能会上来。”
江迟坐起身,困意消散了大半:“你妈妈居然在海里养了一头虎鲸?”
秦晏眼神有些黯淡:“是的,她很喜欢小动物。”
秦晏说的自然是自己亲生母亲,而江迟把秦晏当成季瑜,自然以为他们说的是季瑜的母亲——影后林语盈。
之前秦晏没刻意假扮季瑜的时候,江迟都能把所有不对劲的地方自动合理化,现在秦晏床头还摆着本《华国美术史》,江迟更是不会多想了。
至今为止,江迟从未怀疑过秦晏的身份,一门心思把秦晏当成季瑜,就算有些许漏洞,也能自动补全前因后果。
哪怕昨晚,真的季瑜已经出现在江迟面前,江迟仍然坚信秦晏就是主角受。
秦晏甚至旁敲侧击的问江迟,江迟一会儿说季瑜像仓鼠,一会儿说季瑜像兔子,就是没发现季瑜像主角受。
秦晏心情很矛盾。
大多时候,他都不想江迟发现自己的身份,但有些时候,他又很希望江迟能够赶紧猜到。
为此他甚至刻意留下了一些破绽,比如绿翡翠岛的黑卡,比如他在洛杉矶的办公室,再比如......养在港城深海的虎鲸。
这头虎鲸人工繁育的。
秦晏的母亲年轻时,经常来港城旅游,偶然看到在海洋馆表演的幼年虎鲸,心生不忍,经过多方协调,最终以私人名义买了下来。
小虎鲸通过野化训练后放归自然,成为华国第一例成功放归的人工繁育种,当年电视台和报纸大肆报道这件事情,还登上了国外新闻首页。
后来秦晏出生,母亲经常带他来看望小虎鲸,还经常碰到采访的记者,直到几l年后确认虎鲸完全适应了野外生活,关注度逐渐降低。
这些事并不隐秘,有心人只要稍微上网查一查,就能查到。
可惜现在已经没人在意了。
原来当时铺天盖地的报道,也敌不过岁月涤荡之下的时过境迁,终究也都是悄然堙灭,化为一段无人知晓的历史。
随着母亲离世,秦晏成了唯一记得这段过往的旧人。
他留在岁月缝隙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半故事,等待一位有缘人能够对上他的暗号。
可江迟并不知道这段旧事。
秦晏心中说不上什么滋味。
他心里应该是松弛轻快的,毕竟他都已经暗示的这样清楚,笨蛋江迟还没有认出他是谁。
可秦晏一点也不高兴。
因为笨蛋江迟,没有认出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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