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江思印还不知道未来他爹的名望能进一步提升,还有被他们送走的这对私奔男女的功劳,他探头看向倒在地上闭着眼睛惨叫的那群城主的侍卫。
老实的孩子好奇地问:“爹,他们梦见什么了?”
江河随口道:“可能是生孩子吧。”
江思印:“……”
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一脸惊悚,僵硬地问鹦鹉:“真、真的吗?”男人也能生孩子的吗?
鹦鹉一言难尽,不知道狗宿主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搞了个大的。
好惨!真是太惨了!那领头都生三胎了,竟然还要被逼着继续生。
鹦鹉借着便利,偷窥首领的噩梦。
只见在首领的梦里,一个长相凶恶的男人——应该是领头现在的丈夫,正挥着鞭子打骂变成女人的领头,“你一定要生儿子,再生女儿老子打死你!”
领头惨叫着:“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变成女人!我不要再生孩子了!救命啊,孔雀明王菩萨,求求您大发慈悲,救救你虔诚的信徒……”
鹦鹉看得津津有味,一点都不心虚,反正它不是孔雀明王,求它也没用啊。
这噩梦丹的绝妙之处,便在于就算在梦里,也不会混淆他们的意识,他们深刻地知道自己是男人,不知道怎么变成女人,还要经历女人的命运,例如生孩子和被家暴之类的。
明明在现实,这是他们理所当然的事,可一旦落到他们身上,他们才知道那些女人的痛苦。
这时,它瞥见宿主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
鹦鹉打了个寒颤,狗宿主一看就是在算计什么,看起来好阴险的样子。
江河摸摸鹦鹉的鸟头,“统统,多亏你啊,让我想到一个好办法。”
鹦鹉:“什么好办法?”直觉不是好事。
圣光普照的大师笑而不语,看都不看地上正陷入噩梦中的侍卫一眼,反正等他们生完十胎、八胎后,就能苏醒了。
在鹦鹉的追问下,他意味深长地道:“你很快就知道了。”
“小印,你还想去这个国家看看吗?”江河转身问儿子,一脸认真道,“这个国家可能比你想的还要糟糕,你还想看吗?”
“想看!”江思印一脸认真地说。
他知道,他爹只想让他看到鲜花和阳光,不想让他看到世界的另一面,可是他想去面对。他总要长大的,不管多么残酷,他都宁愿面对现实!
江河的化妆术非常神奇,江思印跟他爹,游遍了整个国度。
江思印的头发很长,长得又黑又亮,当地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黑直长头发,然而他爹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僧籍,还将他剃了个光头,让他假装和尚。
其实不假装和尚也行,他可以学当地的少数民族,用长长的布,将自己的脑袋缠起来。
江思印擦擦额头流下的汗水,决定还是剃头当和尚吧。
那布那么长,天天缠在脑袋上
,现在天气那么热,一下子就捂出一头汗,头发不透气,肯定会英年早秃!
给儿子剃光头后,江河一再保证道:“放心,爹调制的生发药非常好用,保证你在半年内就长出一头乌黑靓丽的头发。”
江思印摸摸自己的光头,还挺新鲜的。
他以前还想过要子承父业呢,现在正好试试看自己有没有当和尚的天份。
江思印高高兴兴地去冒充小和尚,鹦鹉则站在他肩膀,给他当翻译。
走了一遍后,江思印觉得这个国家真有意思。
不过,他偶尔也会觉得很奇怪。
“统统,你跟我爹到底在做什么?”
巴图背着他爹,小声地问鹦鹉,“干嘛每到一个地方,我爹都会去当地的统治者家转悠一圈。”
鹦鹉小声地说:“你爹去拯救世界呢。”
江思印:“……”
江思印不明而厉,一脸崇拜地看着他爹。
果然他爹其实一点都不变,不管去到哪儿,都会给当地带来福音。
鹦鹉赶紧捂住自己的良心,不忍打破孩子对父亲的幻想。
总不能说,你爹去给人催眠做暗示,让那些不将女人当人看的男人在梦里体验生儿育女的快乐吧?
啧啧!等过段时间,估计孔雀国的全国人都知道他们崇拜羡慕的高种姓在梦中体验变成女人、一直生孩子,然后被家暴、被殉葬。
狗宿主还暗示他们若是不对女人好点,下辈子他们就会变成女人。
哎哟,它就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圣父宿主呢?!
虽是这么说,鹦鹉仍是在系统商城里扒拉药材做噩梦丹。
若是在系统商城直接买药丸子,实在太贵,反正宿主会炼丹也会炼药,还是省点积分吧。
江思印偷偷打听被他爹拜访过的人家的动静,可惜人生地不熟,加上语言不通,什么都打听不出来,只知道那些位高权重的人晚上都做噩梦。
这做噩梦多了,就要求神拜佛,找和尚上门念经,他和他爹也被人请去了。
江思印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国家和尚可以吃肉吃到吐的,还过得穷奢极欲,袈裟上绣金线之类的,甚至不用娶妻,每晚都有圣女伺候,比神仙还快活……
江思印摸着贵族送他们的金子,突然发现,原来金子也不能让他开心。
他闷闷不乐地说:“爹,贵族家的饭菜馊了宁愿倒掉,也不愿给那些吃不饱的贫民,明明这里有一年两熟、三熟的土地,却依旧有人饿死。”
江河很平静,“那是因为低种姓没资格享用高种姓的食物。”他轻声告诫孩子,“小印,你千万记得,日后不要成为这样的人。”
江思印觉得自己受到侮辱,大声道:“我才不会呢!”
他一定不会变成这样的人,这样……讨厌又可怕的人!
江河取出贵族送来的金子,“这些金子应该能买很多药,正好我手头上的钱用光了。”
闻言,江思印欲言又
止。
他爹买草药制造出来的成品,该不会就是那些让贵族做噩梦的东西吧?所以他这是到哪买的药哪?
后来,江思印总算知道,他爹赚的金子拿去买药、制药和下药一条龙,等没钱了,再次上门给贵族念经,金子再次到手。
给人下药做噩梦,然后上门再骗一波什么的,时间一久,江思印习以为常,脸皮变厚,已经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他听说了,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他爹让他们做噩梦是好事,让他们少做些亏心事,就不会再做噩梦。
这其间,父子俩也遇到城主之女口里的未婚夫阿普。
这个已经六十多岁的老男人,非常不养生地与一群可以给他当曾孙女的少女们做不可描述之事。
鹦鹉第一时间将江思印的眼睛捂住,以免玷污未成年人。
江河顿时怒了,决定给他下双份的药,充分治疗他的肾。
最近有不少贵族频频做噩梦,据闻这是因为他们做了恶事,遭天谴。
阿普原本不以为然,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也会遭天谴。
除去和其他贵族一样,梦见自己变成女人一直不断地生孩子外,每次他拿起鞭子,想要和那些少女玩乐的时候,鞭子抽打在少女身上的疼痛就会双倍地返回他身上,当他抽死一个少女的时候,同样感受到死神的号召。
受的罪多了,阿普不得不改变自己的作风。
虽然在世人眼里,他就是神佛的化身,然而他心里对此是半信半疑的,直到现在,他终于相信,上天是有神佛的。
阿普再也不敢随便弄死人,毕竟他也害怕自己下辈子变成女人,要经历女人所经历的一切苦难。
这个国家的女人的生活宛若地狱,从她们出生的那天起,因为性别,刚出生就是死,若是侥幸活下来,也得拼命干活存嫁妆,若是没有丰厚的嫁妆就嫁不出去。
然而,嫁出去后,不过从一个火坑跳入另一个更大的火坑。
不少嫁妆不够丰厚的女人会被她名义上的神明——丈夫活生生打死;即使嫁妆足够多,若是生不出儿子,一样会被丈夫瞧不起,甚至虐待。
如果丈夫不幸比你死得早,你所在的村子也会强迫你殉葬。
在他们的习俗和文化中,上辈子犯下罪孽,这辈子才会投胎成女人。
阿普等一众位高权重者因此夜不能寐。
他们不想变成女人,如果下辈子非得投胎成女人,那就先改善女人的生存环境。
“爹,他明明罪大恶极。”
江思印不明白,他爹为何不杀了那个叫阿普的男人,明明他做了这么多可怕的事。
“小印,爹不是律法,不能随心所欲地杀人!你不要学爹!”江河语重心长地教育孩子,“因为我们只是过客,不能插手当地的政权,爹只能通过让他们做噩梦的方式,提醒他们多做好事,做人要走煌煌正道!”
鹦鹉插嘴道:“你爹的路子走得有点偏,那是因为他有
这个能耐,
出发点和目的都是好的,
你爹和我更希望你走阳关大道,殊途同归。”
这也是古代社会的异国他乡,人治大于法治,宗教大于政治,贪官污吏一大堆,愚民政策到处是,他和宿主才会这么教育孩子。
在一个政治不够清明、法律缺失的社会,教孩子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那是棒槌,生怕孩子死得不够快么?
江思印若有所悟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