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来,卷起枝头摇摇欲坠的花瓣,纷纷扬扬漫天飞舞,风停时,便款款落人满身,如此一看,倒的确有那么点“白雨”的意思了。
土相君在前方道:“听说在这位雨相君之前,白雨地就和它的名字一样,是个阴雨连绵昏暗潮湿的沼泽地,可这位喜好梨花的雨相君一上任,便将此地改造成了如今的样子,也许是因为此地梨花谢了又开,永无花败日,随风飘荡的雪白花瓣有如永不止息的梨花雨,天命便也默认了这样的更改……”
落后一步,跟在岑双身侧的炎七枝敏锐抬头,问道:“尊主,你想杀谁?”
“……”回过神来的岑双
一言难尽,“没想杀谁。”
炎七枝明显不信,他虽然说不清岑双刚刚是个什么情绪,但他知道,以前在混沌荒原时,每每岑双出现这种情绪,还有人胆敢来岑双眼前蹦跶,下场一般是没个全尸的,所以在他心中,早已将“岑双心情极差”和“岑双要杀人”画上了等号。
是以,他一脸认真地道:“您现在有仙职在身,不便亲自动手,要杀谁?我来。”
岑双微笑着拍拍炎七枝的脑袋瓜,在球球惊悚的目光中加快脚步,来到了土相君身边。
土相君似乎僵了一下。也可能没有。不过,他确实没有因为岑双的到来而侧目。
岑双举目看了眼纷落如雨的花瓣,笑问:“土相君每每提及火相,骄傲之情溢于言表,想来极为疼爱火相,与令爱的关系,也是极好的。”
提及火相,土相君的语气要和缓太多,但又明显不想多说,便言简意赅:“还好。”
他不想提,岑双却偏要提:“常言女儿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看土相君不顾自身安慰也要去救火相,可见火相君平日也一定是个极为孝顺的人。”
土相君先是一噎,随后笑骂:“她?她不气死我就不错了!族中同辈就属她最皮实,打小便喜欢与人逞凶斗狠,一点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她娘温柔似水,她倒是一点没捡着……”
见土相君又收了音,岑双便继续道:“若真如此,土相君与令爱,岂不要时时争吵?”
土相君道:“她娘在时吵不了几句,她娘走后她闹得厉害……后来我当爹又当娘,渐渐也吵不起来了。”
岑双笑道:“令爱离家出走上千载,便是再多争执,也只余疼宠,土相君不舍再与受尽苦楚的令爱争吵,是人之常情。”
土相君这回明显僵了下,然后道:“妖皇尊主怕是误会了,小女虽然顽皮,却从未离家出走过。”
岑双抬起手,接了一片梨花花瓣,一边观察花瓣,一边漫不经心道:“是么。”
球球学着他的样子,也接了一片花瓣,捏起来瞧了瞧,又嗅了嗅,不知怎么想的,塞到嘴里咬了一口——
“呸呸呸!怎么跟石头一样,磕牙还没滋没味,这白雨地也不行啊,我们川雷海都是真的雷,他白雨地居然拿幻术弄虚作假,哈哈哈哈,真废物!”
“……”
“……”
球球察觉到气氛不对劲,左右看了一圈,不自在地往他哥身边挪了挪,凶巴巴道:“你们都看着小爷干什么!”
因为球球的话,刚刚将周围仔细环视一遍的红蕖君当即往后退去,大声道:“这地方根本不是白雨地!他有问题,别靠近他!!”
众人心中一惊,再抬眸看时,眼中的景象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纯白浪漫的梨花雨刹那消失,遮天蔽日的黄土沙暴滚滚而来,尘土飞扬,风沙迷眼,这哪里是什么白雨地,分明是他归尘塬!
“你在做什么?”雷相君衣袍之上的雷电符号噼里啪啦,他的话也说得噼里啪啦,“我们救了你,还要去帮你救女儿,皓首老贼,你要恩将仇报?!”
土相君道:“你们不该多管闲事。”又道,“永远留在这里吧。”
话毕,土相君迅速从袖中扯出一团灰烟,朝九人打了过来!
那灰烟速度极快,还能无视众人的抵抗,让他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沿着他们的鼻子、眼睛、耳朵等地方钻了进去!
沙暴袭来,只一刹那便将众人覆盖,内里迷雾升腾,即使双目完好,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尽管看不到,岑双也知道,除了他,其他人都不见了。包括原本揽在他腰间,带着他躲开那一道灰烟的雪白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