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鹿的鹿。”鹿露说,“你不认识我,我也是第一次见你,以后就认识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口气十分寻常,既不自信张扬,也不谦逊自嘲,仿佛在说“啊同学你也是这个班的”,自然得像刚从厕所回来上课。
周少爷想想,问她:“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
“好啊。”
两人交换了联络码,各自上车。
鹿露专心找夜宵,看了一圈决定带林泮去吃海鲜粥。
天还很冷,吃点热乎的刚刚好。
到得早,宵夜市场才刚刚开始,鹿露也不在乎自己五万块的套装,兴致勃勃
() 地拖过板凳:“砂锅海鲜粥,麻辣鸡架,再来一份烤鱼,酱蟹……这个算了,要两份双皮奶,一份原味一份红豆。”
林泮非常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用消毒湿巾擦拭餐具。
他开始习惯两人独处时,由她安排他的一切。
这种感觉很好,他不挑食,吃什么都可以,只要有他的一份,他就有安全感。
几道菜陆续上齐,味道不错,有市井的烟火气。廉价的机器狗头顶一摞空碗碟,忙碌地穿过座位的缝隙,柜台后,小朋友一边在平板写作业,一边瞄直播节目。
老板娘时不时看一眼手环,自动计算软件一个个跳动,实时更新营业额。
朝街的玻璃橱窗变成投影屏,播放内厨的制作过程:厨师助手麻利地夹起贝壳,开膛破肚,娴熟地不像机器,爆炒的灶台上,机械手臂挪到铁锅上方,挤出一瓢油,灵魂颠勺。
厨师负责挥动锅铲,添加各种调味料,根据温度显示器把控火候,该出锅出锅,该闷就加盖,忙中有序。
鹿露大吃一顿,非常满足。
回家近午夜。
泡芙听见响动,从窝里出来摇尾巴欢迎他们。
鹿露摸摸它的脑袋,小狗永远在家等她,实在令人幸福:“泡芙,你胖了,哎哟,好沉,抱不动你啦。”
林泮见她和宠物玩耍,想想,先回房间收拾自己。
外套很娇贵,仔细挂在衣架上,明天让艾伦干洗一遍。这点活儿他原本是想自己干的,不能麻烦同事,更不想被大家说闲话,但艾伦主动说会帮他一起处理。
“鹿小姐说大家为她工作,她应该负责日常开销,如果我忙不过来,就再聘一个清洁师。”艾伦告诉每个人,“我当然能应付,以后你们有什么要洗的就送到我这,最好提前一天。”
这番话的意思,既是帮鹿露传达福利,获得员工的感激,也在告诉同事,他可不希望多一个竞争对手。毕竟,鹿露为这额外涨了他20%的薪水。
其他人看破不说破,笑着谢了他,均十分满意。
鹿露对服务团队的掌控越来越得心应手。
病房里一无所知的茫然少女,似乎已经成为遥远的回忆。
挂好外套,林泮对着镜子抽出领针,这是正装配饰,勉强算是男士珠宝了。他这枚就镶嵌了一块无烧蓝宝石,个头不大,纯净度很高,价值一万多,需要好好保管。
将它仔细放回丝绒盒子,继续拆领带。
门被无声推开。
林泮在镜中看见她轻盈的身形:“你在这里。”
他把领带放回抽屉,轻轻嗯了一声。
鹿露会过来他的房间,一点不奇怪,她最近很喜欢在他的卧室做坏事,漫画看的都是女总裁和秘书不得不说的故事。昨天的连载还是两人去外地出差,入住民宿,夜里心猿意马的女上司假装走错门,发生了一些众所周知的后续。
果然,她悄悄把门反锁,然后飞扑到他背后,抱住了他的腰。
假装手冷,拽开衬衣的扣子,探进去捂一会儿。
时长随心情变化,一般来说不会少于五分钟,毕竟范围很大呢。
但今天,鹿露对另一个东西产生了兴趣。
“这是什么?”会所温度适宜,穿三件套正好,林泮时装没有脱掉过外套,她也就没看见手臂的配饰,“我好像见过一次。”
刚刚搬到鸢尾社区时,鹿露参加过社区的慈善拍卖,他亦是正装,晚上风冷,把外套脱给她,当时她就见过他佩戴。
很好看。
放在今天可以换个说法。
很禁欲,也很性感。
林泮轻轻瞥过眸光:“袖箍。”
他的老板女友热情地说:“我帮你、我帮你。”
兴致太高,竟然收回了手,把他按到床尾凳:“坐着,我帮你拆——这个怎么拆,噢,是皮带扣。”
袖箍的款式很多,简易的帆布材质有钉扣,金属有机关扣,林泮用的袖箍皮质,自然就采用了最常见的皮带扣,把针松开就好了。
鹿露给他松开,可滑落到手腕时忽然无师自通,又给他束紧了。
怕他疼,偷偷觑他眼,松开一点点。
他小心挣扎。
鹿露勾住他的脖子,坐在他腿上,额头碰额头。
“露露。”他轻声叫她,温存得贴住她的脸。
她发出不满的哼哼。
他迟疑会儿,顺从她:“小姐,别这样。”
鹿露当然不会听了,而林泮也知道。每当这时,他脑海中总会浮现一些光怪陆离的想象,精心烹饪后被端上餐桌,床铺是加热过的餐盘,保留着人体最适宜的温度,她拿起精美的餐具,细致地分开他,五脏六腑都融化在她的唇齿,变成奶油一样厚润的甘美。
他颤栗不止,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口一口被吃掉,却毫无痛苦,愉悦地迎来死亡般的幻觉。
这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冬夜点起的火光,无边的寒冷中感觉到的炽热,他就这样平静地合眼,世界陷入永恒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