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茴脸上面无表情,心里万马呼啸而过。
她干脆利落拒绝:“不用。”
语气太严肃,苦大深仇不像对陌生人的态度,更像世仇,所以她在权衡下又说:“谢谢,我有衣服穿。”
听!见!了!吗!
她自己有!
谢燃以前还挺正常,妥妥一位肃然冷静杀伐果断的霸总。
陆茴记得他非常六亲不认,像现在这幅样子,是从来没有过的。
谢燃寸步不离待在她身边,复杂深刻的眼神让她觉着哪儿都不舒坦。
谢燃身份显赫,在场有不少人眼睛珠子跟着他转的人,暗处那些意味深长的目光逐渐转移到他身边的女人。陆茴被这些视线看的不太舒服。
她走到僻静的角落,“谢先生,您能别跟着我吗?”
“你别生气,也不要再躲着我。”他的眼睛时刻注视着她,像鳄鱼紧盯着自己的猎物,舍不得挪不开。
都说三白眼,多是无情冷酷之人。
陆茴有点烦了,一直装失忆好像也不是办法。
谢燃其实是个很聪明的疯批,话里话外应当是早就看出来她是在装失忆。
陆茴想,不然她开门见山问他到底想做什么,值得从另外一个世界追杀到这边吗?她人都死了怎么还不肯放过她?
陆茴说:“谢先生,我没有生气。”
谢燃沉默过后,忽然和她讲起故事,他说:“我伤害过一个很喜欢我的女孩,她是我交往了一年半的女朋友,订过婚约的未婚妻,我逼她挖掉了自己的肾,去救别的女人。”
陆茴:“……”
谢燃大步流星抬起脚,往前又踏了几步,“她挺傻的,很好骗,脾气也好,都不用怎么费心思随便哄哄就能把她哄好,那个时候我以为我还有机会,在以后的时间补偿她,但是没过多久她就生病去世了。”
几乎就死在他面前。
陆茴:“……”
怎么地。
他那么强大的怨念难道就是因为要当着她的面骂她一句傻?
谢燃一边看着她的脸色,一边说:“我花了很长的时间都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一报还一报。
那些暗无天光的绝境,谢燃像个疯子一样冲进医院里,平静的像个死人,让医生把他身体里的器官也掏出来。
欠了她的总是要还,不能让她到死都带着遗憾。
医生觉得他是疯子,不肯动手,谢燃随便抓了手术室里的刀,疯狂往自己的胸腔里捅。
被抢救回来谢燃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为什么要救我呢?”
唯一能救他的人,已经被他间接害死。
陆茴有些无语,谢燃说故事的语气像在说什么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就尼玛离谱。
她有点演不下去,斟酌两秒,“你节哀。”
—
趁着谢燃被巴结他的人缠住,陆茴低调开逃。
陆茴今晚不想出风头也出够了风头,谢燃对她什么态度,别人眼睛也不是瞎的,都看得见。
旁观者认为这两人间
肯定有点东西,看来陆茴的美貌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眼力见跟着形势转的女人们忽然把陆茴当成了香饽饽,和她说话的架势比亲姐妹还要亲。
“陆小姐,您和谢先生原来这么熟。”
“倒也没有。”
“我刚刚看见谢先生和您聊的很开心。。”
“是误会,其实他刚才一直在骂我。”
女人稍稍愣了愣,摸不准陆茴这是在搞哪一套。她一笑,“陆小姐别跟我开玩笑了。”
陆茴一本正经,“真没有,他骂我去死。”
“……”
女人好歹也算半只脚踏进豪门圈的阔太太,她放下身段想和陆茴结交个朋友,怎么这人长了嘴就是不会说话呢?真不知道谢燃是什么眼光。
“陆小姐,您真幽默。”女人忍耐着拿出手机,“相逢即是缘分,方便加个微信吗?”
陆茴酒喝多了,这会儿尿急,想上厕所,她打开手机,“你扫我,快点。”
阔太太感觉自己被怼,但看陆茴清纯无辜的表情,默默收起这种想法。
扫完名片,阔太太说:“加你了,以后常聊。”
陆茴心不在焉,“抱歉,我先去个洗手间。”
阔太太看着还没通过好友申请的微信,有些气结,但又不能不忍,她还想利用陆茴的关系和谢家搭上线。
陆茴火急火燎上了二楼,楼上房间太多,她一时半刻没找到能用的洗手间。
陆茴准备随手找个人问一问,她可不能被一泡尿给憋死。
宴会的客人基本上都在一楼,走廊几乎半天见不到一个人。
长廊拐角的尽头,隐隐约约好像有声音传过来。
陆茴踩着小高跟走过去,离她几米远的地方站着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男人站姿不端,慵懒随意,身体里的骨头跟被抽走似的懒洋洋靠着门,背影都透着“爷好叼”的气质。
地上铺了层毛毯,陆茴的高跟鞋踩在上面听不见声。
她走过去,清冽的男声撞入耳中。
个子稍低些的男人问:“岑哥,晚点夜宵吃什么?怎么着也要来顿人均两万的海鲜。”
他对面那个叼了吧唧的男人呵笑了声,声线十分优越,低哑的磁性缓缓晕开,他不带感情地说:“吃个几把。”
“几把我吃过了。”这人把不要脸发挥到极致,闭着眼睛瞎吹:“老实说,味道不怎么样。”
被迫偷听到的陆茴好想转头就走。她这是听见了个什么不该听的登西?
岑越泽非常佩服地啧了声,“是我小看了你,你可真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