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映珠成婚到现在,一直都没能跟世子爷圆房呢,如何能怀有身孕?
柳知晚这话简直是扎到她的痛处,变着法的嘲讽人。
就在董映珠气得想要张嘴骂人时,她的婆婆高王妃也走了过来,冷着脸申斥她道:“就算你心疼丈夫,也不该这般病急乱投医,岂能让县主犯难?”
她这话虽然时斥责儿媳,但显然也是给董映珠一个台阶下,让她不至于在人前跌了面子。
董映珠自然懂得,连忙朝着婆婆福礼,然后坐在她的一旁。
高王妃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着柳知晚——这个从乡野里出来的丫头,爆出的身世着实让人意外。
当王爷听闻她是柳鹤疏的后人时,震怒极了。
当年柳鹤疏不知变通,因为盐税的事情,一味咬着他不放,真是让人厌烦透顶。最后姓柳的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乃是他咎由自取!
原本以为此节不会生变了。可万万想不到十几年后,竟然凭空里冒出了柳鹤疏的遗女!
再联想其中种种关节,想到这女子当初是成天复引荐而来,由盛家主导收养。
慈宁王一时心里恨极了,觉得自己是落入了圈套。这个女子也一定知晓她父亲当年定罪的过程,是准备携私报仇而来!
再想到她差一点就嫁入慈宁王府,王爷后脊梁都冒冷汗。所以儿子又在提起要娶柳知晚时,他才拿着鞭子将儿子往死里抽。
慈宁王做事狠绝,向来不留余患。想到自己这几年的沉浮,其中诸多关隘都与成天复和这孤女有关,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容忍这柳家孤女太久的,只待时机,等他成事,就将这些杂碎一并清除了。
高王妃自然清楚王爷跟盛家,还有这孤女的恩怨。但是她却面上含笑,不露声色地与柳知晚寒暄。
“我家映珠方才一时失言,还请县主见谅。”
她笑脸迎人,柳知晚也满脸挂笑,一番客气寒暄之后,有人开始与高王妃闲聊了起来。
在最近迎州吃紧之后,赋闲许久的慈宁王再次主动请缨,要亲自挂帅征讨迎州叛军。
陛下的儿子虽多,可是屡立军功的,却只慈宁王一个。叛军火力凶猛,此时上阵必定凶多吉少,可是慈宁王却毅然请缨挂帅,要带领自己的老将平叛,足见大皇子的忠勇。
顺和帝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诸多的缺憾,可是每逢朝中危急时,这个儿子从来都没有退缩过。
独是这一点,便让顺和帝对这个儿子有着不一样的偏爱之情。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便是暴虐如二子睚眦...
,也是龙的孩子。
所以人都说他护短,可他觉得自己的儿子个个都好,身为帝王,怎可学了短目世人,以偏概全呢?
顺和帝觉得慈宁王虽有种种不足为人道的缺憾,但依旧不愧为皇子。相比于田家这种吃里扒外的外戚蛀虫,他的这个大儿子也算是忠肝义胆了。
只是一军不可二帅,如今在盐税关挂帅的,是陈家的老将陈玄,若是他再失利,只能阵前换帅,换成剿匪平叛经验更足一些的董长弓。
眼下盐水关的局势愈加不利,换帅也势在必行,慈宁王再次起复重用,重掌兵部大权指日可待。
所以在这类宴会场合,诸位夫人交际之时,朝廷的风向顿时有所体现。
董映珠虽然不得丈夫的欢心,但她原本也不是冲着世子爷而嫁的。虽然现在皇储为太子,但是大皇子临危受命,屡屡救朝廷于危难之中,董映珠的父亲原本都被贬发配了,可是只要站稳了王府这一边,起兴复用便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想到这里,董映珠看着一旁的柳知晚冷笑。
就像高王妃私下跟她讲过的,这种毫无根基,不过依附隆宠的女子不必放在眼里。只要王爷得势,碾死这种恼人的臭虫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知晚默默看着高王妃身边聚拢着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慈宁王这又是起势在即,于是她起身与主人家告辞。
只是坐在马车里时,柳知晚还是忍不住一阵的恶心——看来慈宁王再次故伎重施,私下壮大了叛军之后,便到了他大显神威之时。
成天复已经查到了火器的下落,不知他接下来有何打算,此事干系重大,最主要是要助力陈玄大将军稳住盐水关。
陈家是当今太子的根基,太子虽为田皇后所生,却与嫡母陈家更为亲近。
若是陈家此番兵败,只怕势必也要影响太子的威名。慈宁王野心甚大,如此长线布局,又苦心弄来什么弗国的火器,绝对不是简单指望在陛下面前抖一抖自己的本事,只怕是他处心积虑,只为了最后一搏啊!
不过这等干系国策的事情,不可能由着妇人参与。成天复既然知晓,想来也会告知太子,她只能静观其变。
第二天时,东宫来人,说是太子妃请县主前去赏花。
知晚回京这么久,一直都没有去见太子妃。倒不是生分,而是在叶城的时候,成天复跟她说过,不要表现得与东宫太过亲近。
毕竟太子不喜结党招惹陛下猜忌,而知晚经常入宫给陛下把脉,若又与东宫太过亲近,恐怕被人落下把柄。
所以今日太子妃只是因为赏花而召见她,也让知晚有些意外。
待她入了东宫,太子妃见她来,一脸笑意盈盈,在她问礼之后,命人搬椅子挨着她坐。
“久久不见你,怪想的,原本几次想命人召你前来,可是想到你刚刚立府,应酬繁多,便缓了缓,怎么样,可是心里还在怪我和太子不近人情?”
知晚知道太子妃说的是她当初来给成天复求情,太子与太子妃避而不谈的事情。
她微微笑道:“哪敢,是我当时不懂事,该罚才是。”
太子妃温婉说道:“今日叫你过来,其实也是陛下的意思,有些话,陛下不好问你个女孩家,便让我代为传话。”
知晚眨眼迟疑道:“不知陛下想要问些什么?”
太子妃看着眼前出落得芙蓉挂露一般娇嫩的女孩子,笑着说:“自然是你的终身大事,你这年岁正好,若是再拖延下去,可就不像话了。”
知晚没想到陛下竟然叫儿媳妇过来跟她说这个,只能搪塞道:“您也应该知道,我是准备招婿入门的……一时也没有个好的,女孩家的终身大事,不能随便为之……”
太子妃笑道:“知道,你要才貌...
俱全,人品端正,出身好的年轻郎君,对不对?”
知晚想了想,觉得太子妃说得条件够苛刻的,于是便点了点头,然后又补充道:“我府里花销大,最好他自己也有些够用的身家。”
这一句纯粹是再添一份苛刻,有身家的男子,谁会想着入赘女家?这些条件下来,简直铺就了一条通往尼庵的康庄大道,可以独身一辈子,免得陛下乱点鸳鸯谱。
太子妃见她点头,先是故意绷脸叹气,然后噗嗤一声笑出来道:“你也是红鸾星动,满天下竟然就有一个符合你这般苛刻条件的!”
知晚听了猛地瞪大眼睛,诧异看向太子妃,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猜测。
太子妃这时说道:“昨日,你成家表哥天复将军在陛下面前立了军令状,若是他此番平复盐水关之叛乱,恳请陛下做主,让他入赘柳家,成为你的如意郎君!”
知晚虽然心里隐约有些猜测,可真听太子妃如此说时,还是大吃一惊:“他亲自去求陛下这个?他……他莫不是疯魔了?”
太子妃虽然也有些认同知晚对他家表哥的评论,但不忘自己此时乃是红娘的身份,便笑着道:“……陛下起初也是有些质疑成将军的诚意,可是成将军说他在父亲那边老早就交代了,将来不绵延成家的香火,所以入不入赘也不必跟父族商量。他心疼你家人口单薄,你们将来的儿女便都姓柳。”
知晚都坐不住了,只站起来,来回踱步,低声道:“胡闹,简直是胡闹!他又不是乡野小子,将来也是要站立朝堂上的,如此一来,岂不成了文武百官的笑话?昂扬男儿的颜面何在!”
太子妃一看这知晚的反应并不是开口回拒成家表哥,而是生气地担心起表哥的仕途来,便知这一对小儿女果然有情。
她听太子说过,成卿上次太过托大,认定了表妹必定钟情于他,结果不光惹怒了陛下,最后还闹个鸡飞蛋打。
这次他倒是学乖了,借着陛下用人的机会,再次恳请陛下与他立赌,这次硬塞也要将自己塞到柳家的大门里去。
陛下这时也琢磨出来这小子是看上了柳丫头,所以上次才鬼迷心窍地要给柳家翻案。
既然不干涉阴谋阳谋,陛下的心里也是一松,对成天复的厌弃之情减了大半。不过他这般痴狂,竟然连入赘女方的心思都有,若是不成全一下,怎么能体现出陛下对臣子的体恤?
所以陛下就将这差事委派给了太子妃,让儿媳妇出面看看知晚的意思。
柳知晚在地上转了几个来回后,倒是下定了决心,绝对不能让表哥出这个丑,正要开口拒绝的时候,太子妃却发话了:“陛下已经同意了成将军立军令状,所谓君无戏言,所以我也不过跟是你说一说这件事。最后你们这姻缘能不能成,还要看成将军是否神勇,能否平定迎州之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