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了,学长。”
江野就像台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似的,无动于衷地看着黄如曜的表演。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连半个视频都没发给我,我就算想帮你也有心无力啊。”
黄如曜傲慢地揣测完了江野的目的,笑着说道:“以后我们还有的是机会合作,有合适的单子,我优先问你,等我毕业了,我就把东校区的业务都交给你,这样你总满意了吧,学弟?”
江野冷漠地看着黄如曜,看着这张他本该无比熟悉,此刻却又怎么都看不分明的脸。
离谱到了极致的鸡同鸭讲,反而让江野将内心翻滚的愤怒暂且搁置到了一边,比起把恶人的下场全盘托出,江野此刻更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学长,祝帆看见了你的留言,帮你把事情闹大,你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为什么还要上吊呢?如果不是我们恰好在六楼,你就没命了。”
“祝帆发现我的留言是意外,我从没有任何计划,我也没有指使过祝帆往一号楼后门走。”
黄如曜一改刚才直言不讳的模样,突然变得三缄其口。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虐猫的事在他看来无关紧要,他也不怕江野去举报,且不说学校会不会管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就算真的管了,他也能轻松销毁所有的证据,装作一切都与他无关。
而且,如果他暴露了,江野虐待Lucifer的事也一样会曝光,一样逃不了众人的谴责,他相信江野不是祝帆那样的蠢货,做不出杀敌一百自损一千的事。
与虐猫相比,轻生的事可重要得多。
其中既涉及到对邹教授的调查,又涉及到他的毕业论文,他付出了那么多代价才让自己走向胜利,决不允许任何人来坏他的好事。
“我没有录音,学长。”
江野站起身,把手机点亮后丢到病床上:“我只想要一个答案。”
天气还不算冷,江野穿的短袖短裤,身上连个口袋都没有,一看就能知道他没带任何录音设备。
黄如曜状似随意地翻了下江野的手机,随后把目光落到了不远处一直呈挂机状的君若锦身上。
君若锦恨得咬牙切齿,拼尽全力才能正常地发出声音:“窃听在法律上不被承认,不能作为证据使用,以及——我以人格担保,我绝对、绝对没有录音。”
“我确实很犹豫要不要走出那一步。”
即使得到了两人的允诺,黄如曜开口时依然非常小心谨慎。
沉默不语是最好的选择,但他却也不想舍弃这难得的诉说机会,一个大获全胜的人无法向他人分享他的成功经历,未免太过无趣。
黄如曜的语气依然低落,但他的脸上却带着浅浅的微笑:“当时……有一只该死的流浪猫,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吓了我一跳,于是我不小心……哈哈,还得感谢你们出手相救,不然我这一次还真不知道
会怎么样。”
实验楼闲置的时间久了,便成了野猫们的天堂,铁栏杆封锁的门窗能拦住师生员工,却拦不住灵活可爱的液体猫猫们。
为了确保让前来救他的人看见他上吊的动作,黄如曜一直都保持着站在椅子上的动作,没想到被一只猫吓到,提前踹倒了脚下的椅子,整个人也挂上了那根原本并不会派上用场的麻绳。
黄如曜虐了半辈子的猫,末了差点载到流浪猫手上,对他而言,比起“报应”、“轮回”之类的虚无缥缈的东西,他更觉得这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好在结果值得庆幸,人类总比动物高贵。
“要我说,这些流浪动物就是该死,学校管不了,总得有人来管……”
“学长……你会下地狱的!”
江野说出了至今为止的第一句恶语。
平静无波的心跳骤然如惊雷般地狂响,被刻意忽视了的怒火翻了倍地席卷而来。
他像是设身处地感受到了无数死于黄如曜之手的猫咪的怨气,又像是亲自化身成了那只踹倒椅子的猫。
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眼前这个人,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人间至恶究竟是怎样的面容。
“差一点,还得感谢你们把我从地狱里捞出来,我确实还没来得及对你们说声谢谢,是我不好,我现在补上,多谢了,英雄们。”
黄如曜不算真诚地道完了谢,随后不知道是回忆到了哪一条“野”发在空间里的动态,突然目光炯炯地对着江野说道:
“你也不用嫉妒我,你这个年纪,就算不能以博士的身份毕业,本科文凭对你而言也绰绰有余,你这个年纪也没法参考……咳,毕竟一步步从研究生开始蹉跎年华的人才值得同情。”
这段匪夷所思的话,旁人或许很难听懂。
但江野能听懂,君若锦也能听懂。
这是黄如曜在向江野炫耀他利用虚假的轻生以及一只猫咪的生命来“顺利毕业”的妙计。
原本的黄如曜绝不可能在江野面前说这样的话,因为江野根本就不用担心毕业的问题。
黄如曜费尽心机、千谋万算才得到的毕业的权利,对江野而言不过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东西,在江野面前炫耀毕业,这根本不叫炫耀,这叫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