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熟练的躲着那群他猜测应是吕不韦授命跟着他的同龄人,然后在质子府旁的暗巷里将头发和衣服扯乱,一脸嫌弃的将灰涂在自己脸上,直到把自己整得狼狈不堪了,才一路狂奔到燕质子府。
燕质子丹入赵,排场很大,光马车就来了三辆。
一时之间在赵国无人不知这位太子的威风。
而阿政现在便"惊恐"地拍着质子府的侧门,大喊着:"我乃秦王之重孙,秦安国君之孙,秦质赵的公子政,还望开门,救我一命,来日定当以厚礼相报。"
周围赵人原本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有些怜悯的目光在他说出他是秦人后瞬间变为愤怒和仇恨,有几个年纪小的甚至准备上前打他一顿,但都被周围年长的人拦下来了。
阿政顶着烈日和周围人仇恨的目光又一次开口,他其实确实太小,一两遍便己经让他快站不住了。
可他鼓着一口气不让自己倒下,他想着不可以倒下,倒下就要功亏一篑了。
直到穿着整齐的太子丹令人打开大门,上前执起阿政的手。
"兄来迟了,阿政莫要怪罪。你我都是质子,自当守望相助①,莫谈报答了。"
阿政没有错过他牵起他的小灰手时嫌弃的表情,心中冷哼,口不对心,虚伪。
但他脸上立马扬起稚气的笑容,学着琇莹的模样抬眼看太子丹,装作绵软怯懦的性子,甚至刻意放低声音,揉了揉眼睛,让自己流下了生理性的泪水,然后他哽咽出声,一幅小可怜模样,含含糊糊道,"谢谢兄长,呜,兄长,多谢兄长。"
太子丹见他灰头土脸的模样,很自然的想到是阿政被赵人给欺负了,再想起自己的模样,心里产生了油然的优越感。
他笑得更温柔,唤着阿政,让他随他进来。(都叫阿政了,可想而知这人肯定从一
() 开始就站在门后)
燕丹想着真是嗑睡送了枕头,他正想找这个秦质子来作吸引仇恨的挡箭牌,有了这小崽子跟他同进同出,他自可不必担心夭折在这里了。毕竟秦赵的仇现在可比燕赵之间更大了。
阿政见他扬起的嘴角,心里不屑,你还可以笑容更大一点,这样天下人都会知道你诡计得逞了。
他想着要是琇莹在这,一定会耸肩,然后偷偷给他咬耳朵,说,"兄长,燕国肯定完了,太子都这个德行,燕国未来没希望了。"
想起琇莹,他轻轻地勾起一点嘴角,然后很快就敛下去了。
他可不是前面的蠢货,喜怒形于色。
如愿进入了质子府,阿政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复着太子丹的废话,在心中复盘着刚刚的行动。
没有任何缺陷,他心道。
这事一过,他这质子身份便是在赵人面前过了明路了,这份质赵的功劳加上自己的嫡长身份,没人能越得他。
他眸光黯淡,想起前段时间见到的一脖子红痕的母亲,她风情万种的撩着鬓角,用一种刚行完事的沙哑声音,对他道,"吕不韦传的话,老秦王要死了,公子他就要登上太子之位了,想必很快便要来接我们回秦国。"
阿政看着他只觉得心头苦涩,都有消息来了,你为何还要与那赵家主有染呢?
他敛下眉目,也随声附和。
然后听到赵姬又开始咒骂起来,说不要脸的狐媚子勾引异人,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孩子。
轰,阿政的血冻结了,他有点冷,阿父,阿父有了新的孩子。
他忽然明白了吕不韦的着急了,一切己经串联起来,他的思维空前的清晰。
那吕不韦急功近利,见旁人在他"奇货"身上拿得比他还多,肯定坐不住了,有这封信不奇怪。
可会来得这么快吗?他现在也没出头啊,还有秦王病重这个消息不是他能知道的。
所有的猜测都指向了一个人,我那聪明绝顶的父亲啊。
父亲因楚氏势力得势,却不想被摆布。
所以他要阿政回去,让阿政作他的由头借此来打压楚国势力啊!
吕不韦这是被父亲给利用了。
他突然福至心灵,了解了父亲的意思。
那政就要这所有人越不过政去,质赵的功劳政要了。
本来他便想不做空头质子,父亲的信更让他直接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想来回秦过后父亲和政的赢面会更大些。
"阿政,你瞧这翠竹。"太子丹像政介绍着院内的事物。"阿政。"
陡然打断了阿政的思路,他在心中发出冷笑。
这质子府,我在这儿住的比你还久。它有什么摆件挂饰我能不知?
连充大头,显优越感都不会。
他面上一片懦沫,装作怯怯的模样,"好看。"
半个月后,远在秦国的异人的书房多了一卷书简,他每月都会收到一封来自赵国的竹简。
因为最近秦王下放权力,而压力倍增的他处理完政务,将这月的竹简展开,准备放松一下。
那双肖似阿政的凤眸在光下闪着光,越看他嘴角上扬的弧度越大。
后面更是克制不住的大笑出声,"我儿,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