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可惜可惜。
阴嫚和阿雉两人各拿个电卷发棒给自己卷了个大波浪,画了个烈焰红唇,穿了个亮片长裙,披了个小香风外套,背着小皮包。
阴嫚一撩头发,拿着小镜,觉得自已美得冒泡,还如以往一样,习惯冲她设计衣服的王叔抛了个媚眼。
“王叔,这新款颇为得我心,下年再来一款,好不好?”
琇莹一如既往的捧场点头微笑,表示她的搭配美得很。
阴嫚美得很,情不自禁转个圈给他王叔瞧。
然后她看见了她父皇那张看不清楚情绪的脸,拉着吕雉就赶快走,蹬着高跟如履平地。
阿政觉得自己跟不上时代了,这一群妖魔鬼怪。
可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一幅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景象全是他幼弟干的好事。
最大的妖怪在他身边。
他看着他幼弟。
“琇莹,你有没有什么要与朕交代的吗?”
琇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颈项,他在阿政的目光下艰难的发声。
“啊,交代什么?阴嫚穿得挺好看的,是吧,阿兄。”
众人也瞧出他俩的门面官司,立马四散而出。
琇莹暗骂这些人不讲道义,留他这个老人家。
他心虚的乱膘,不好意思说他设计的那些衣服,甚至自己也有一套,一般晚上跳悦北辰舞用。
“没呢,走吧走吧,游街开始了。”
阿政捏着他的小脸,沉声唤,“璨璨。”
琇莹泄了劲儿,十分坦诚。
“对对,这些衣服都是我和王夫人她们设计的,我卖出的。我自己也有一套,半夜三更还有一个悦北辰祭,我是发起人更是开场独舞。”
他说完后不敢窥视他阿兄的脸色,生怕他阿兄气死。
阿政也确实心都不跳了。
他都不敢相信他一直乖巧可爱又懂事的幼弟,竟然做这种事!
他想发一下火
,但是又觉得不搞事就不是他幼弟了。
他幼弟是表面乖巧,有时候表面都不装。
“你首舞给朕留位置了吗?”
琇莹闻言,顿时头点了起来。
你的位置留了五百年了啊!
阿政忽然笑了,牵着他往外走。
“娇娇儿,你那这个舞是盼朕早日苏醒吗?”
琇莹忍住泪意,他阿兄有问便是已经有答案了,他不能隐瞒。
“嗯。求漫天仙神,求他们。我从没有离开你那么久,快熬不下去了。所以我愿祈神。今年你回来了,我开心,让他们随便浪,不祈神了。这次是悦北辰。”
悦北辰,北辰悦。
阿政摸了摸他的头发,给他围了围巾,“又没怪你,惯是霸道,恃宠而骄。”
琇莹抱着他的胳膊。
“阿兄回来了,我才可以做娇娇儿。”
阿政任他牵着衣角,如同寻常人家兄弟带他一起进入灯的海洋。
夜晚华灯初上,街道两旁都是小摊,各各摊上,挂满了精致华丽的灯笼。
秦庙关了门,人们从秦庙出来,三三两两的凑群漫步欢笑,手里拎着各式的花灯,一派繁荣安乐。
琇莹跟着他阿兄混在人群里,两人已经不是当年的秦王政和琇莹公子了。在咸阳戴面具是出个门都会被人很快认出来。
这里的人认不出他们,就算觉得他俩像石像,也不会想到他俩这死了几百年的祖宗从土中爬出来了。
所以他俩走在人群里也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最多的也就是偶尔有人看见他俩,互相惊叹一下两人的姿容气度。
他俩慢悠悠的踱步,因为谁也没有在这逛过街,就顺着人流走。
琇莹好奇的打量着街道两旁各式各样的小摊子,大部分都是卖灯的,有的还带着卖些珠串与梳子那种小器物。
上面卖的东西比起他和他阿兄平日用的差太多了,都是一般的材质,朴素无华。
阿政瞧不上,但别人都有的灯,他幼弟也得有。
他见到好看的灯就给琇莹买一盏,遇到大家都想要,可惜要猜灯谜的灯,他更是要快速拿下。
就是这样别人都想要的,他家琇莹一定得有。
他扫了一眼,便解了众人抓耳挠腮都解不出来的谜语。
三下五除二,就拿走了一个摊上最漂亮的虎头灯,递给了琇莹。
阿兄的宠爱,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阿兄以前给他加九锡时也是这样,阿兄说你是朕幼弟,朕广有四海,宠爱一个人不需要隐藏。权力荣耀,珠玉金银,朕认为好的,自然都给你。
琇莹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笑眯起了眼睛,骄傲的挺起胸脯,向众人展示了一堆各种类型的精致花灯,然后牵着阿政扬长而去。
他俩继续逛,人群聚集在街角的转角处,五彩的绸缎将台子装点的鲜艳夺目,台上摆着各式鸟灯,当中的是一只最大的玄
鸟灯。
只要擂主守住十场就可以挑一只鸟灯,守住二十场就可以拿到这只玄鸟。
灯做得精彩漂亮,比起当初琇莹给他献的龙灯也差不了多少了。
阿政觉得不错。
“琇莹,这个很好。()”
朕要了。
可是琇莹看见上面守擂的是吕雉,扶苏狗狗眼看他们。
王叔王叔,换一盏,好不好?
阿雉好不容易拿到十九场胜。
琇莹不想同他争,就想离开。
“阿兄不要了吧,苏苏和阿雉他们想要呢。㈥[()]㈥『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阿政看了一眼灯谜,瞥了一眼那台子旁边的扶苏,他正准备上台,闻言停住了脚步,皱起了眉头。
“凭本事,不战而败算什么?”
琇莹不劝了,“阿兄想要,那让我为你拿来。我觉得这灯和你的龙灯摆在一起会很好看。”
阿政却直接两步并一步上台了,开始与吕雉打擂台。
吕雉见他叹了一口气,比了个手势,但也没让他,双方打了数十个回合,才下了台。
阿政站在台上,面色不变。
“我赶时间,可以一起上,正好凑十九个。”
这话说的狂妄,可是他的实力恐怖,一时之间只凑了个十个人,琇莹直接联系在附近的阿越他们,拽上阴嫚,扶苏和韩信上了台。
他们几个人叹气,然后努力坚持五个回合,就下去了。
倒是琇莹来了意趣,把他方其他人都给熬下去了,直接跟他阿兄神仙打架。
他俩玩得起劲儿,这边都知道有大佬PK,人越聚越多。
阿越叹气,跟所有人科普。
“还早呢,叔大父和大父平时互相出谜,有时候能玩一天不嫌累。一般大父胜得多些。”
阴嫚听上面的两人越来越快的答题速度,也跟着叹气。
“如果王叔赢了,那还得来一轮。”
但是出乎意料,玩了三十个回合,琇莹认输了,阿政勾起了唇角,拎起了那盏大灯。
好奇怪。王叔啥时候变弱了啊!
阿政将大玄鸟灯给了扶苏他们,琇莹将自己手上的花灯递给阴嫚。
“我要跟阿兄去放天枢灯,你们拿着吧,记得回去还我。”
阴嫚他们看着那一堆形态各异,无一例外皆是精美非凡的花灯,陷入沉默。
怪不得老祖宗下来的早,是要点天灯啊。
这么多,老老祖宗是一路扫了多少个摊子啊!
琇莹一眼就看出他们的心思,表面是解释,实则是炫耀,冲阴嫚他们道,“这些都是阿兄给我赢来的。你们好好保管,不要丢了,我点过数的。”
扶苏他们看他俩多一句话也不跟他们说,竟然感到习惯了。
好好玩,谁能玩过他们祖宗啊!
事实证明,没有人可以。
阿政一边走,一边赢花灯。
等他俩到放灯
() 处,琇莹两只手满满的灯,一路上收到羡慕无数。
他快活得要飞起来,恨不得给自己脑门上刻字。
看见灯了吗?这都是我阿兄给赢的,你们知道多好看不,算了,你们也不知道,因为你们没有阿兄。
阿政见他那得瑟样,觉得可爱,摸了摸他的头发,让他挑灯。
琇莹知道这些飞灯为了飞起来,都是尽量精简。
就算做工再精巧跟街上那些把玩的造型奇特的各种花鸟模样比起来都是真的素净简陋,就连外面的纸也是用做普通的油纸糊上去的。
琇莹随意挑了两个,拿起放在一边的笔墨在灯上勾绘,阿政不置可否,只是细观他绘图。
琇莹画的是他饮宴时举杯欢笑,却让人觉得王尊豪气干云的形象跃然纸上。
琇莹还在旁边题了字,“盼君常欢颜。”
阿政看了看他手里快成型的花灯,抿唇微笑,取过笔,在另一盏灯上勾勒起来。
他勾的一个少年跃马举剑,表情坚毅,如战神降世一般的锐气逼人。
这正是那日在函谷关外的情景。
琇莹看着他画自己,脸上的笑容更深,“我当时是这样的么?”
阿政勾起了唇角,“不,你比朕笔下传神万分。”
他来了兴致,又开始勾画另一幅,少年点油灯提笔伏于案牍之间。
他不急着题字,只寻了个小空隙又画了一只猫儿,那猫儿不是惯常的圆滚,但也可爱之极,凤眼大又圆,爪子肉嘟嘟的,却长着一颗虎牙和尖利的爪子。
“吾家娇娇儿,恰似此模样。”
琇莹忍不住笑起来。
“又萌又不萌的。”
阿政闻言不满偏头反驳。
“那猫儿是何处都可爱。”
在灯火映照下,他的面容镀上了一层橙色的光,暖洋洋的。
阿兄一如既往的暖啊。
“阿兄说的是。”
琇莹在他的灯上添了只虎王,一只小猫儿窝在它怀里安睡。
阿政颇为好笑,逗他,“朕竟不知璨璨什么时候这么乖弱了。”
琇莹耳朵红了,但还是反驳。
“我就是乖乖孩子。很柔弱的,风一吹就跑了,所以才要阿兄牵。”
阿政含笑带他放了灯,然后牵起他的手。
“走吧,阿兄牵,别让风吹跑了。”
琇莹将手放在他掌心,都当老祖宗了,还黏糊糊的来了一句,“嗯。阿兄牵。”
琇莹又逛了一会,跟他阿兄去吃了茶,灯会便很快结束了。
三更天时,才是正头戏。
这条街群鬼就位。
阿政坐在只在晚间招待鬼的酒楼最高处的包厢,开着空调,仍然开窗俯瞰全街。
一声剑鸣来,万鬼仰头欢呼。
“公子开场了。”
果然琇莹横剑而来,踏屋顶而来,落地无声。
眼睑珠玉凝成冰雪状,华服加身,一手挥剑,一手执冰蓝玫瑰,羽毛耳饰在鬓边纷飞。
剑光如水,少年似霜如雪。
悦北辰,北辰已悦。
当一舞结束后,琇莹轻笑,掷花,玫瑰花瓣散开向四处。
霎时满城花不顾时节绽放娇颜,酒楼旁边海棠从初睡中苏醒,花瓣纷沓落了一地。
四世特制的烟火已经在天幕炸开。
琇莹的脸露在烟火明灭光下,笑意止不住。
他一抬手又是万千明灯,飞向天幕。
灯火明灭,少年乌发流云。
“最后一场悦北辰,开场。”
万千繁花,点点明灯,绚烂烟火,美到惊心动魄。
琇莹为他一人用气运所凝成的幻术,很美。
阿政拈起一片花瓣,勾起了唇角。
北辰悦。
琇莹站在屋沿上,凤眸澄澈,冲他笑得明媚。
他的祈愿清晰传到阿政的脑中。
[唯愿吾兄,长乐无极。]
阿政笑意荡开在眼眸。
[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