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权当看不见对方,排着队去看病。
白老爷子在后屋当定海神针,并不轻易出手。
白皎治疗的多是妇科病,可能是因为刚开始,她治疗的段红梅不孕不育吧,不过这正和她意。
她沉思一瞬,将炮制好的药材分门别类归置好,因为村民的惠顾,她已经储存了不少药材,她不要钱,但是缺药材,村民们碰见便会送过来,积少成多。
对他们来说,这东西在大山里遍地都是,也不好卖钱,换成药费可太值了。
要知道,十里八村没啥好医生,大部分人惜命就去城里,结果那药片跟金子做的似的,贵的要命!
不少人因为这,忍着熬着,遭老罪了。
白皎现在抓紧时间,东北的秋天一眨眼就只剩个尾巴,马上就要冬天了,到时大雪封山,药材直接断了来源。
其中一个药方,是她这段时间一直以来的忙碌重点。
她眨眨眼,钩子已经下好了,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与此同时,村长家的大儿子半夜从城里回来了。
他匆匆回来,半夜家里狗叫起来,把村长吓了一跳,急匆匆扛着木棍出门。
“爸。”
“长洲?”他披着外套,一时间有些不敢辨认,还是李长洲主动出声,他这才认出来,当即一巴掌拍过去:“你咋现在回来了,半夜二更的,你要吓死我啊!”
爷们儿好久不见,围着炕说会儿话,期间忽然提到白皎,李长洲突然问他:“真的能治不孕不育?”
“应该是能的,我看小姑娘医术挺不错。”
村长说着忽然咂摸出一点儿东西,看了眼儿子,大儿子到现在都没结婚,一直在城里工作,他咋突然打听起这个,还是不孕不育!
一时间,他看儿子的眼神都不对劲儿了:“你、你该不会是……不能生吧?”
李长洲吓了一跳:“爸,你瞎说啥!”
不怪村长这么问,实在是儿子太奇怪,离家几l个月突然回来,还没说几l句
() ,突然就问不孕不育的病!
顶着亲爹快要杀人的目光,李长洲忙不迭解释:“这事跟我没关系,反正吧……”他顿了顿,挠着头说:“你别管,八字还没一撇呢。”
村长看他胸有成竹,加上这个大儿子一向特别稳重,就不问了。
实际上,这事儿还真跟李长洲有关系。
不过有事儿的是他兄弟,他是城里工厂的工人,跑运输队的,虽然他是个乡下人,可他认识的一个好哥们,是副厂长儿子。
对方到现在还没结婚,早该成家立业的年纪,就是因为他不孕不育,吃了不知道多少药,一检查一个不孕不育。
因为大冬天他跳湖里救人,落下来不孕不育的毛病,当时事情闹得很大,不少人都知道。
也有姑娘想嫁过来,可是要求特别高,进门就是狮子大开口,话里话外都是施舍,要工作要当家,还要养他们一家老小,呵,多大脸啊!
吴红军也不愿意,一直蹉跎到这个岁数,二十七八,快二十岁的人了,同龄人这时候孩子早就满地跑。
先前说过,李长洲是运输队的,之前和吴红军一起出车,对方带着他,要不是吴红军,李长洲这个生瓜蛋子,说不定早就受伤了。
他思考着要不要帮忙,这几l年风声虽然松了,可也算是冒险。
他爹倒是告诉他一件事儿,“白皎其实不算是牛棚里的人,她是家里没人了才跟着过来的,真正算起来,住牛棚的只有那五个大人。”
李长洲眼睛一亮。
……
这天,白皎在抓药,之前一个村民看病,对方临时有事,她便跟村民约好,晚上再拿。
忽然,牛棚大门被人敲响。
白皎动作一顿,虽然她们笼络了村民,再也不像之前那样提心吊胆,也几l乎没什么危险,但是听见敲门声,还是忍不住提起警惕。
门外,孙妍跺了跺脚,手里拎着篮子,心里开心,脸上便带了笑意。
最近她可算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赵大家分家之后,她跟她父母几l乎紧跟着也分了出来,他们两家都是村里有名的大冤种,但是因为这时候不兴分家,要分家也只有老人死了才会分,不然,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所以,至今她奶奶还在不停地骂,说她是个搅家精!
她才不管呢。
搅家精?
“呵。”孙妍冷笑一声,她可是重生者,要不是时机不对,她早就跳出了这个穷山沟沟,就算前世,她也是不差的!
这会儿终于腾出手,她想讨好牛棚众人,思索间,大门已经打开,孙妍正要说话,对上白皎目光,她愣了一下,抓紧篮子里的油纸包:“我、我来看病的。”
白皎温言软语地领她进来,笑了笑,把脉后听她叙述病情。
孙妍脑子里乱糟糟的,白老爷子有孙女吗?可能吧,她也记不太清楚了。
还是讨好其他人要紧。
抓完药她便
拿出带来的猪肉,肉块红白相间,很是新鲜,在农村,这可是厚礼,除了过年就没人舍得吃肉。
明明只是月经不调的小毛病,硬是被她说得好像治好了绝症一样,千恩万谢,说着她看向其他人,然而别人都不说话,白老爷子更是沉默,最后才道:“皎皎你说。”
这是孙女的病患。
白皎摇头拒绝,笑着说:“这东西太贵重了,你要是感谢我,可以送点药材,猪肉你还是拿回家吃吧。”
孙妍脸上笑容僵硬,她以为自己能说服白老爷子,结果第一步便在白皎手里折戟沉沙。
她想端茶倒水,讨好众人,结果一整个热脸贴了冷屁股。
这些天她事事顺心,斗倒了极品亲人,说服了愚孝父母,拿到了高中课本,未来可期,第一次在白皎这里碰了个软钉子。
她勉强一笑,忍着怒意离开牛棚。
孙妍离开后,一群人围着火炉取暖,天气越来越冷了。
刘斌直说:“那姑娘心术不正。”
作为政客,他自己都是弯弯绕绕,走一步看十步都不止,孙妍这样稚嫩的演技,一眼便被他看穿。
白皎听后心说可不嘛,一语中的。
徐红也说:“一进门眼珠子就滴溜溜乱转,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他们经历这么多,人老了心倒越明亮。
“难道是想找我学技术?”周岩忍不住出声,这段时间,他的收割机可谓是大出风头,就算村长告诫大家不要向外透露,可一个村里,总保不齐有个大嘴巴,而且,那机器在地里干活,怎么也遮不住啊。
白皎:“……”
呃,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她是为了你们?
白老爷子没出声,看了眼孙女,既开心又忧愁。
因为看到孙女的同龄人,不免让他想起其他事儿,他自己一把老骨头,早就认命了,孙女不同,她的大好年华才开始。
白皎低垂眼睫,小声提醒:“爷爷,土豆熟了。”
“对对对,吃土豆,吃土豆。”
“嘶,这土豆真香,又软又糯。“
“是之前一个老乡送的,我根本拦不住,他非要送,说是一些不值钱的小土豆蛋子,没想到烤起来这么好吃,香喷喷的。”周岩说道。
“还有火柴,天越来越冷了。”
一群人感慨着日子越来越好过了,徐红还准备了冬储大白菜,一部分腌起来做酸菜,“到时候过年分猪肉,咱们做酸菜炖猪肉,肯定能把人香迷糊了!”
这话倒不是痴心妄想,因为周岩发明的机器,还有白皎免费治疗,今年下半年,他们一群人挣的公分可不少。
村里人也得益,早就没了之前的忽视,感谢还来不及呢。
他们其乐融融,那边,孙妍顶着凛冽的冷风回了家,父母早就等着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瞧见了篮子里原封不动的猪肉,顿时一阵惊呼。
“猪肉!”
“妈呀,这
么好的猪肉,妍妍你从哪儿拿的?”
“难道是你奶她……”
孙妍一口打断他的猜测:“是我从朋友那拿的,她是城里人,送我的。”
“爸妈,我读书可好了,也教了她,这是人家对我的谢礼。”
“原来是这样啊。”孙父讪讪地说。
孙妍:“猪肉切片炖个酸菜吧,我想吃猪肉酸菜了。”
她理所当然地吩咐俩人,半点儿不怕父母发现她在说谎。
她这对父母,是典型的庄稼人,脑子也不灵光,他们哪知道,这时候高考恢复都没个准信儿,谁家重视学习啊,肯拿猪肉当谢礼?更是扯蛋!
这是她去黑市换来的。
她有些高人一等的看了眼俩人:“我回屋看书了,做完饭记得叫我。”
“哦,好好。”孙母讷讷道。
关上门,孙妍脸色愤怒,气恼得不行,一群软硬不吃的东西!
还有白皎!
她拿笔戳着书,满脑子都是白皎被一群人众星拱月的画面,她太清楚这些人一旦平反,将会拥有多大的权势,可他们现在,却对一个小姑娘如此亲昵。
也许是天生的不顺眼,她对这个压自己一头的同龄人,十分厌烦。
深吸一口气,孙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必须必须要讨好这些人。
用尽一切手段!
白皎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上了,她要进城了。
李长洲纠结半天终于找到她,主要还是他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白皎医术精湛,比一些老中医还厉害。
当时白皎正在包药,冷不丁听他说,请自己去看不孕不育,便是一怔,面上犹犹豫豫:“李大哥。”
她脸色微红,晕上几l分羞赧:“这病,我确实能治。”
李长洲又是一阵激动,又来了几l次,才勉强说服她。
毕竟,她现在才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让她给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治这样的病,确实叫人难以启齿。
等他离开后,方才期期艾艾的女生抬起眼眸,唇角微勾,她等的便是这个机会。
原剧情里,她被人抓住时,曾有机会被救,可那时对方将她看得死死的,根本不给机会,路过的人也被那些人糊弄过去。
她听那些人讨论起路人,语气里满是鄙夷。
“真是不挑,竟然跟一个乡下泥腿子称兄道弟,听说是啥村长儿子,叫啥长洲,还不照样是个泥腿子,不过他不能人道,一个残废,那也就无所谓了!”
“哈哈哈,谁不知道啊,因为这他连个媳妇都讨不上,还不如我们呢。”
一笔带过的对话,却被白皎抓住细节。
她抽丝剥茧,趁着治病,终于找到两者之间的联系。
村长李青树的大儿子便叫李长洲,据说是他特地请老师取的,十里八乡都没这样的俊名字,他也争气,竟然在城里找到了工作,开大车,不少人听说后,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所以,她一开始的目的,便是李长洲那位朋友。
而且,李家人人品不错。
当初她因容貌被恶霸看上后,村长不敢明面帮忙,暗地里给了很多助力,甚至开了介绍信出来。
可惜她到底没逃过。
清晨,旭日初升,清风习习。
牛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在小路上,一路都是自然风貌,李长洲板正地坐在一边,一抬眼,灼人眼球的容貌映入眼底。
她生的实在太漂亮,眼睛大而妩媚,汪着盈盈水光,皮肤白皙,阳光下,犹如一尊玉人,焕发出莹润光泽,像白玉又像釉色,比他曾经跑大车,去过的大城市里见到的城里女子都漂亮。
一颦一笑,晕着说不出的风韵与娇美,让人想起雨点打湿的垂丝海棠,又艳又娇,一眼荡魂。
在一众灰扑扑的人影儿里,唯独她绚烂夺目,光彩照人。
同时,他皱了皱眉,牛车很快便要进城,到时候城里人更多,这样惹眼的容貌到了城里只会更打眼。
他忧心忡忡,正要提醒。
哪知白皎主动戴上自制的口罩,帽子,黑压压的烟雾似的长发挽了起来,娇靥立刻遮掩住,露出钟灵毓秀的眉眼。
“李大哥。”
“好。”李长洲偏过头,随着牛车驶进县城,领着她下车,期间竟不敢多看一眼。
“我带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