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便是将对方摆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视若珍宝,他人不可欺,也不能欺,而情爱除却这等珍视之情外,还多了几分欲念。
对,他始终认为自己仅将李寒山当做是朋友的缘由,便是因为他没有这分欲念。
不仅对李寒山,更是对其余所有人。
他好似从来都没有过那种想法,所以他方才觉得自己这辈子或许又该要孤独终老,想来到死都不会寻得自己能够相伴至老的爱侣。
他本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他身边有朋友,还有剑,对他而言,这一切似乎便已是够了。
可今日事至此处,他不由觉得……待过了今夜,只怕一切便已再难回复最初模样。
江肃关上房门,看着床上的李寒山。
方才他去捏李寒山后颈时,用了不小的劲道,照他的经验而言,他觉得李寒山至少得昏上一个多时辰,绝不会轻易醒来。
可他不敢冒这个险。
他方才问过花时清,在那种时候,李寒山忽而上前吻他,便已是受情蛊影响至深,他自己意识全无,因而才会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做出这种事情来,神智恢复之后,他自己应当是记不得这些事情的。
可若江肃为李寒山解蛊,这欲念纾解,蛊毒哪怕仅是解开一半,他便能恢复些许神智,他眼前所见之事,待他清醒之后,多少也会留下些许印象,还可能会干脆铭记于心。
江肃不能让他记得。
他想了想,翻箱倒柜,找到李寒山的衣物,从中抽出一条系带,先捆住李寒山双手,以免半途他清醒,再有什么出格举动,而后又找出李寒山的腰带,二话不说,直接蒙住了李寒山的双眼。
他想得简单,若是李寒山真醒了,情蛊半解,意识尚且混沌,眼前漆黑一片,那在李寒山心中,这一切,或许就只是一场梦。
一切准备就绪,江肃深吸了一口气。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天底下的男人,谁没做过这种事?
就算偶尔帮别人做这种事……也代表不了什么。
江肃并不垂眼去看,他知道李寒山听不见,可却还是忍不住开口,好似为自我辩解,亦或是为了说服自己一般,道:“我是为了帮你解蛊。”
而后衣料窸窣,江肃自己倒也不由闭上了眼,不愿去看,只将这一切当做是不得不为之事。
他掌心一片滚热,那情蛊果真已令李寒山起了反应,而江肃叹了口气,又多补上一句,道:“你若是醒了,便将此事当做是大梦一场,你我之间,仍与昨日并无不同。”
李寒山没有回应。
他昏睡不醒,对于这一切,他本就不会有什么回应。
可李寒山如此,对江肃而言,实在是最好的情况。
他手中动作,而屋中烛火正将二人身形映于墙面,那烛光摇曳,墙面之上,两人身影拂动,如同情深痴缠,暧昧难言,江肃沉默片刻,抬袖拂熄烛火,外头却又有月光,他便将床幔拉下大半,正将二人遮挡其间。
床榻之间昏暗不已,仅能勉强视物,而江肃屏息,不愿发出任何响动,却无法控制住那必然会出现的些微声响。
他只庆幸,其余几人或许还在山寺之间,来不及赶回到这客栈内来,自然也不会发现任何异样。
他从未帮别人做过这种事,甚至自己也鲜少这般胡闹,毕竟对他而言,时间太少,他拿去看剑谱都不够,又怎么能浪费在自/渎这种事上。
而那止水剑法,似也有些抑制心中杂念的效用,至少对江肃而言,他鲜少在这种事上放上心思,可不想到了今日,方倒是令他有些难堪。
也许是他动作生疏,无论如何,掌中之物也未有任何变化,如此下去,他担心其余人便要赶回来了。
他只得想方设法,到最后,干脆整个人爬到了床上去,十指交缠,足过了好一会儿,这件事才终于到了最后一刻。
江肃松了口气,却避闪略迟,下午方换过的白衣弄脏了一些,他松了手,到此刻时,脑中所想的,竟还是若有下回,他绝对不会再穿着白衣了。
不,这种事,怎么还会有下一回。
他来不及为李寒山整好衣带,只是左右一看,扯过枕头暂且做了遮挡,而后深吸一口气,想起花时清最后同他说的一句话来。
这最后解蛊的关键,是津液相合。
若是寻常交合,这一步自不用多说,可江肃并未对李寒山做出那等事情来,那到了这一步,他便也只能用些其余办法。
他抬首,看向面前的李寒山。
青年剑眉星目,眉目俊朗,算得上是风度翩翩,只可惜……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偏要喜欢上他。
江肃侧首,按着李寒山的肩,欺身而上,双唇交缠,津液相合。
那蒙面的布带系得并不算紧,江肃一时又寻不到顺手的东西,这带子颇长,江肃按着李寒山的肩,无意按住了带子一端,而他看见布带之下,该是李寒山眼眸所在之处微有动弹,江肃方才猛然退开,原想躲避,却不料那布带缠着他的衣袖,一下便将蒙着李寒山双眼的带子扯下。
二人目光相对,江肃停顿片刻,开口,道:“是梦。”
李寒山:“……”
他目光沉沉,看似还并未完全清醒,可却已能辨认出眼前的究竟是何人了,
江肃又道:“快睡。”
可李寒山只顾看他。
月光洒进屋中,映照在江肃侧脸,床幔微
拂,而他还未完全清醒,脑中混沌不堪,眼中朦胧,只觉得眼前美人风华,一目难忘。
江肃见他一动不动,干脆伸手,想要故技重施,先扣住李寒山的脖颈,将他弄晕了再说。
可情蛊已解,他不过抬手,李寒山便下意识躲闪避过,而后猛然意识到,眼前之人,是江肃。
他呼吸微窒,再度回首,却正见江肃眼眸之中,似有春水涟漪,星星点点。
是那双一贯沉如清潭的眸中不该有的杂念。
江肃也正看着他,停顿许久,方才开口,道:“你中蛊了,我是为了给你解蛊。”
李寒山:“……”
江肃略退一些,又道:“你睡吧,今夜无事发生——”
李寒山闭眼,道:“帮我解开。”
方才江肃缚住了他的双手,以免他再做出什么奇怪举动,如今蒙眼的布带是掉了,可李寒山的手却仍被反缚着,他总不能这样过一晚上。
江肃也想,反正李寒山已神志清楚,显然也全部都已看见了,他只能破罐子破摔,只要他不要脸,咬死了是自己是为了给李寒山解蛊,想来李寒山也不能多说什么才对。
江肃清了清嗓子,问李寒山:“你清醒了?”
李寒山:“嗯。”
江肃想了想,又说:“那情蛊……”
李寒山:“我没事了。”
江肃想来也是如此。
他已照着花时清所说的做了,他也还记得,方才情蛊发作之时,李寒山神智涣散,根本无法言语,更不可能如此清晰与他问答,那么说起来,此时的李寒山,应当已是彻底恢复了。
江肃便伸手去为李寒山解开缚住的双手,一面还试图为自己所为之事做出解释,道:“你或许已不记得了,你方才中了情蛊,好像疯了一样,若我不为你解蛊,你根本恢复不了清明神智。”
李寒山不言。
那缚住李寒山双手的布条略松,江肃又补上一句,道:“既是解蛊,你我还是只当做今夜无事,一切如旧。”
他话音未落,李寒山已反握住了他的手,一把扣住了他的脉门。
与习武之人而言,此处几乎便是一切的死穴命脉,李寒山不过于指尖微微施力,江肃半侧身子便已卸力软倒,几乎站立不稳,惊诧之语尚未出口,李寒山却已拖着他的手,将他朝身前一带,令他倚坐了自己腿上。
江肃一顿,道:“你要做什——”
李寒山另一手扼着他的下颚,侧首吻了上去。
江肃脑中嗡然炸响,可脉门被制,他手中并无半点气力,他根本无法将李寒山从身前推开,而这显也不是真正清醒时的李寒山能够做出的事情来,他脑中空白,只是猛地浮现出一个念头。
花时清自己自学蛊术,他根本未曾见过情蛊结蛹,对他而言,这一切应当也是头一遭。
他是纸上谈兵,他根本未曾实践过解蛊的方法。
李寒山或许只恢复了一半神智。
他身上的情蛊,根本还未完全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