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静静地拉开车门。
盛悬停在车前。
忽然,他阖上了眼,深深地、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像是要藉此将之前那些埋藏在心底的不安与暴戾挥散。
“走吧,”冷静片刻,他重新睁开眼,声音恢复平淡:“回盛家。”
夜幕渐深。
车子一路朝城南盛宅驶去。
副驾驶上的管家犹豫许久,低声开口:“先生,关于那晚的那个男生,我们暂时没有找到线索。”
硬着头皮等待即将爆发的冷气。
然而出乎意料的,盛悬只垂着眼,反应极为冷淡的应了声,“嗯,不用找了。”
管家一顿。
听见盛悬继续道:“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
夜色如水。
从一阵沁骨的寒冷中幽幽转醒,楚阔面色惨白,衣不蔽体,孤身一人躺在小巷隐蔽的拐角,浑身是被车子碾碎般的剧痛。
尤其是右手。
呈不自然的角度弯折着,手腕肿胀的可怕,像一个皮球,轻轻一戳就会炸开花。
他晃晃脑袋,撑起身体,混混沌沌的靠着冰冷的墙面,等待不知多久才能找到自己的父母。
神经疲惫不堪。
迷糊间他重新陷入昏迷。
再次醒来,是耳朵捕捉到了清浅的脚步声。
……有人!
眼睛一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他死死地咬唇,刺激自己恢复清醒,虚弱的、颤抖的呼救:“……救命啊……救命……”
那道脚步声一顿,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
即将从身边走过的路人转了个弯,不急不缓的朝他走了过来。
声音由远及近,逐渐清晰到可以听见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小巷没有灯光,月光黯淡。
背光而站的路人穿着行动方面的休闲装,戴着帽子和口罩,单手插在兜里,身形挺拔颀长。
楚阔看不清他的模样,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求救:“救救我……打120……120……”
路人不慌不忙的在他面前蹲下,声音从口罩下传出,有些沉闷冷淡:“你怎么了?”
楚阔头晕眼花,每说一个字就要急促的喘息,“我……我被人打了。”
路人似乎皱起了眉,声音也沉了下来:“他们为什么打你?”
苦笑一声,楚阔强忍疼痛,眼神深处却是浓浓的怨毒:“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变/态的想法,我要报警抓他们,我要弄死他们……”
“哦?”路人问:“你要弄死他们?”
楚阔阴恻恻地答:“对!我一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我一定要弄死他们!”
“看来你还是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轻轻叹了口气,在金发男生骤然变化的眼神中,声音淡漠的路人漫不经心的直起身,单手插着口袋,接着抬起腿,狠狠地、冷酷的一脚踩上他的左手。
静谧无声的小巷里顿时响起凄惨的尖叫。
沈拓居高临下的看着痛的在地上打滚的楚阔,松松肩膀,散漫道:“他废你右手,我只能废你左手了。”
“你说你,”半俯下身,大片阴影倾覆而下,犹如幢幢鬼影般将楚阔牢牢笼罩,楚阔恐惧慌乱的抬头,看见了男生掩映在帽子和口罩下,冰冷森寒的眼睛:“为什么要对他下/药呢?”
左手的剧痛顿时演变成难以忍受的绵长折磨。
如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一样,金发男生狼狈可怜,血迹干涸,他已经叫不出来了,混沌模糊的大脑却听到了男生饶有兴味含着笑意的声音。
“我要是为他杀了你,他会记我的好吗?”
“可惜的是,我已经两天没见他了,”踩在手上的力道猛然加重,男生的语气霎时一变,充满压抑的戾气,一字一顿、厌恨的说:“——你说,是不是都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