衬衫佩着的浅色领带,是很好的材质。扯不坏,又有韧劲,长度也刚刚好。
挂在手腕上,勒出红痕,拴在沙发上方的壁灯的弯架上。结实又逃脱不开,只能任人宰割。
可是我明白,我当初对白秘书的迷恋,并不完全来自于他的身体。
是他身上的某种特质……
于是,这种让我着迷的特质,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让我明白了,那是什么:
“——林小姐,”
“你们alpha和omega,在情动的时候总会散发出信息素。”
被咬得浑身痕迹的青年,
() 胸膛剧烈起伏,他在我把头迈进他的怀里时说道。
“虽然是beta,但我对气味很敏.感。()”
你可以把它当做一种天赋……我甚至能比你们a或者o,更敏锐地能感受到气味的留存。⒍()”
“你知道吗,你身上,有很淡的沉香的味道。”
沉香。
……裴知寒的味道。
今天下午在片场的事情。
我完全闻不到。
“……你下午时候就知道?”我的嗓音开口很哑。
见我抬眼望他,似乎是我的牙齿将肿的地方碾磨重了,青年起伏的胸膛疼得僵了一下,轻啊了一声。
唇角微微动了动,但最后露出的,是一个微弱但温和的微笑。
“放心。林小姐。”
“你以前身上的那些气味,林先生并不知道。”
他低低地喘了口气,因为疼痛,眸底都蒙上朦胧的色泽,白色的衬衫因为挤压被推挤成一片褶皱。
“每次见到你……你身上的味道,我都没有告诉他。”
“为什么?”我问,“为什么不告诉我哥?”
“你并不希望林先生知道,不是吗?”他微微地笑。
“就像是在那次机场里……你跟贺少爷一样。”
“本来我没意识到那是谁的气味,直到我在会议室见到了贺少爷,你们的气味彼此——”
我的手慢慢划上他的脖子,拇指抵住他的下颚,将他的脸抬高,另外四只手指扣住他的脖颈,一个强硬的姿势。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另一只手,架起了他的腿弯。
我不喜欢别人窥探我。我不介意被别人发现,但如果我蒙在鼓里,对别人的窥探毫不知情,那是另一回事。
包括我跟贺枕流的事情。
我说:“但你现在告诉我了?”
脖子被掐着,他艰难地笑:“但我现在,告诉你了。”
“以后都会告诉我?”
“以后……都会。”
我微微扬起下巴,接受了这个道歉。
最后往前撞进入的时候,我手顺着他耳侧的头发抓进去,只是问了一句话。
“我哥身上,”我说,“带过别人的气味么?”
……
-
挑高的公寓屋顶坠着现代设计的吊灯。
垂下来的灯柱像是无数倒吊的蜡烛,在只散发出微弱的光线时,从底下看上去,仿佛坠落的流星。
映在巨大的落地窗上,跟城市的夜景一并,反射出冷情静谧的弱光。
将整个屋子,镇得像是某个冷冷清清的空间。
青年仰躺在沙发上,怀里躺着沉睡的少女。
柔软的毯子遮着她的身体,少女丝绸一般的乌黑的长发从肩头倾泻而下,流淌到他伤痕累累的胸前,手臂。
青年的手腕被解开,但被毫不客气勒出来的红痕在白皙的皮
() 肤上残忍地扎眼。
白序遥注视着头顶正散发出昏暗光线的吊灯,摸着少女的黑发,很慢,很轻柔。
他对自己身上的痛意丝毫不在意,或者说,这些并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
身为存在感低的beta,却对信息素的气味极为敏感,甚至连那些a和o都发现不了。这种特质让他轻而易举地知道了太多商场里的秘密,也太适合在这个污浊的淤泥染缸里生存,几乎如鱼得水。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人坦白。
白序遥觉得,这算是种为了更被接纳,而交代的底牌吧。并不亏。
毕竟在她进来的时候,这个偌大的被他叫做“家”的地方,才终于有了温度。
温暖,一个陌生的词。
让人有了就很难放手。
白序遥是业界顶级的精英。
无论是行业内,还是行业外,都有无数人开出丰厚的筹码聘请,抛出诱人的橄榄枝,许多开价甚至超过了一些小型公司的c-level高层。
当然,林家开出的价码也足够高。
对他来说,似乎一切已经足够了。足够的钱,足够的名声,足够的立身之本。
但还有什么东西不够。
就像别人说的——“失去了兴趣”?
对于自己上司的妹妹,白序遥本来并没有任何的想法。
但她很有趣。
明明是个足够有野心的聪明的alpha,却在自己哥哥面前故意扮成什么都没用的模样。
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在林家的书房里,穿着高中校服的黑发少女走进来,漂亮耀眼得像是明艳的宝石。
她拿着习题本,笑得很单纯,说是要找自己哥哥讲题。
上司不在,白序遥不介意帮这个小忙。
习题册被翻开,摊在书桌上,几道都是难度复杂的考题。
但讲题时,她心不在焉,神思飘忽,他特意停下来,她随口报出了答案。
一连几次,都是这样。
他发现了。所以这些看上去复杂的题目对她来说,根本就不是难题。
白序遥觉得很新奇。
他问出了口。
但她只是可怜地垂了眼说,“上次我数学只考了三十多分呢,实在是学不会。”
少女笑眼弯弯,“可能是大哥哥,你教得好吧。”
并不是。
白序遥清楚,自己并没有讲任何技巧。
这个林家的继承人小女儿,她心里一清二楚。
很有意思。
少女的脸颊白皙,剔透地宛如珍珠的光泽。眼尾缀着的小痣和他的上司另一侧眼尾的一模一样。
实在很有意思。
所有的复杂的题都被做完,她伸了个懒腰,像是小宠物一样讨着要夸,于是他抬手,抚摸了少女的头发,夸赞她聪明。
他说:“林先生如果知道你这么聪明,也
会夸你的。”
少女怔了下,抬眸望他。
眸底光线闪动。
“那或许你不该告诉他。”
她说:“我跟哥哥,是家人。”
“你懂么?”
在那个静谧的书房里,她说,
“被彼此一直需要,一辈子不会分开的,才是家人。”
“哥哥需要我,我也需要他。”
……
“家人”。
每个人对这个代称的定义似乎不一样。
白序遥觉得这一家人都很有意思。
林加栗,更有意思。
青年盯着上方吊灯星辰一般的微弱光泽。
这可能是他选择留在林家的理由。
他慢慢抚摸着少女的黑发,她沉睡在他的怀里,像是休憩的小兽,安静又甜美。
明明她身上可以带上那么多人的气味,却没有他的。那么多留点痕迹也不是不行。
在他身上就行。
沙发边上的地毯上,躺着她的手机。
屏幕亮起,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被绵软的地毯绒毛吞吸掉了动静。
上面的名字,不断跳动着。
“贺少爷打电话来了,林小姐,你要接么?”
被声音吵醒了些,少女迷糊地蹭了蹭他的手掌心,含糊道,
“贺枕流?……”
“对。贺家也是电影节的协办方。”
“明天我们和主办方会一起参加聚会,估计是聚会的事情。”
少女支撑了下胳膊,黑发从光裸的肩头滑下。
但最后又躺下了,舒舒服服地重新趴进他的怀里。
“让小红毛明天再说。”
她张开唇,凑近了咬了一下,覆盖了原来的齿痕。
“我明天……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