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禾脸上神色变幻,笑容凝固,话音堵在了嗓子里,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追你根本不是喜欢你,你也享受我的追求,这样一来一回是挺有意思的,之后你说你要做大法官,本来这件事就可以这么结束,我们都不用再演给别人看了。”
“但你现在回来想要跟我继续玩演戏游戏,你看你,现在已经穿上法官袍了。继续往前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还要回去?”
“……我不明白。”
过了半晌,南禾蓦地后退半步,他盯着我,嗓音又轻又慢,“我知道你当初是为了你的那个哥
哥才说要联姻,但为什么现在是贺枕流?你为什么现在会是跟贺枕流结婚?”
“就算是为了结婚,你也没必要为了这个婚姻,拒绝跟我……”
“我不是为了婚姻拒绝你。”
“我是在为了你考虑。”我真诚道,“你不是想做大法官吗?我可以帮你。”
“我知道你们中央法院虽然内部虽然说是清正廉洁,但是关系也盘根错节。你要是真想做大法官,我可以给你担保,没有问题。”
南禾静静地看着我。
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显示着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条件呢?”他说,“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
“可……”
“非要说的话,你就当我是在建立人脉吧。”我说,“你在中央法院外有林家,林家在中央法院有你,也不错。”
“林加栗。我是说,我们俩——”
他又倏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在你身上,没有任何想要的东西,南禾。”
我说。
……
书房内蓦地安静了。
没有人说话。
我看已经说明白了,我转过身,拉开了书房的门,准备离开。
门合上之前,我听到南禾轻声问,
“……那我们的约定,还作数吗?”
我有点疑惑:“什么约定?”
他顿了一下。
“周……”
“没什么。”
他深深地看着我,神色晦暗不明,笑容都勉强。
见他没再说话,我把门在身后关上了。
-
门被关上。
在她走之后,南禾退了几步,静静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麻木疲倦的疼痛感传上来。
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指指甲已经把掌心深深掐破。
低头看了看掌心的伤痕,空气中能嗅到那淡淡的铁锈味。
南禾侧过眼,盯上那还在燃烧的信纸碎屑,火光过于明亮,几乎要将他的目光灼伤。
最厌恶做工具。倒头来,自己的价值,也不过是做一个在中央法院做桥梁的工具。
甚至别的利用价值,自己想要贡献出来的利用价值,都被对方毫不念旧情地拒绝。
全部都想要。是他的错么?
美丽的黑发少年在书房里站了很久。
像是被烟灰的味道呛到,他咳嗽了两声,转而,摸了摸自己后颈的抑制贴,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新的,屈着手指,换上了。
“……哟,南禾,你在这?”
书房传来敲门声,走进来的是那个短发的女Alpha。
身高腿长的女Alpha手里夹着支烟,估计是听说这里有火机找来的。
罗简安本来一张脸脸色很差,但看到了南禾的模样,愉快地站定步。
她挑起眉,“怎么?我记得你不是第一个说要周二的吗?”
“看你的样子——这么简单的事儿,不会都没成吧?”
她的目光落在他手里换下来的抑制贴上,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原来你们omega用这种情热期的理由,都留不住人啊,也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别的利用价值了。”
“你说说你,当初说得那么笃定有什么用?还不是下场一个样——”
这句话似乎正好戳在了人的痛处上,罗简安看着那个精致得像人偶一样的小法官神色骤然冷了下去,
“你作为Alpha又能怎么样呢。”
“我作为Alpha,至少不会像你们omega一样和另外一个Alpha只有那一种关系的可能,我就算我的路行不通,也可以作为朋友在她身边。”
“是么。”
他捏紧了手路过她的时候,冷笑说了一句,轻飘飘,
“——至少我被睡过,你呢?”
罗简安脸色大变。
“你……”
书房的门被嘭地摔上。
-
林加栗,你真棒。
把那些信件毁尸灭迹了,我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自豪。
我销毁这些诺亚寄来的18x信件,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为国家的扫黄打非做贡献了,对吧?
我真的是一个根正苗红的新时代企业家。从小我做起,为大家服务,一心一意都想着为社会做贡献,这么有道德感的企业家,除我之外,还能有谁?
我一边在心里浓墨重彩地夸奖自己,一边拎着我快要散掉的丝绸新礼服裙,我三两步赶紧往化妆间跑。
跟小红毛的婚礼我可不能以一己之力拖慢了整个活动的时间,我加快了脚步,走到化妆间门口,推门就进去。
“我来了我来了,抱歉迟了点儿——”
门被我推开,但里面竟然空无一人。
我扫了眼空荡荡的化妆台前,旁边摆着的造型师的工具架,还有立在那儿的一排衣服。
“……奇怪,人呢。”
我扫了一圈,这偌大的房间,到处都堆满了亮晶晶的东西,一时之间没看到人影。
我估计造型师去洗手间了,也没多想。
凑到落地的穿衣镜前,我开始抢救我快要散开的裙子。
这裙子不愧是高定,普通裙子一条拉链能解决的事,它偏不。
它非要用二十六条丝带强调自己的与众不同,关键丝带还在后背,给别人传达的信息很明确:这是条至少两个人才能穿上的裙子。
意思是你要不得有个仆人,要不得有个朋友,这对于现代人来说有其中一个都实在是有点困难。
下面的丝带之前造型师给我差不多系完了,但我刚刚一活动加一小跑步,现在上面的那些有些散开了。
我背对着镜子,试图驯服自己的手臂,让它俩能跟裙子后背最上面的丝带好好和解。
“听话……丝带,丝带,求你了,你听话一点……”
“……散了。”
“没事,继续,对,就这样……在这里绕一下,然后这边打个结,没错……”
“干,又散了!”
“我求你了,丝带,你听话点,别逼我,你再不听话我什么都做得出来——别逼我叫你哥!哥!求你!你快给我系上!行不行!我求你了!大哥!——”
这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接过了我手里的丝带。
我猛地一下闭麦了。
“……!”
镜子里,身材高大的英俊男人站在我身后。
他一身昂贵的深色西装,宽肩窄腰,将顶级Alpha的身材显露无疑。
动作平缓地,他替我将背后的丝带系好了。
完美无缺。
在原地僵了几秒,我瞅了瞅镜子,又瞅了瞅我的裙尾,又瞅了瞅窗帘。
四面八方都瞅过了,我知道我再也逃不过了,干巴巴地转过头去看他。
我低眉顺眼,
“……哥?”
“你怎么在这……”
我哥淡淡,“不是你喊哥?”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