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浣月抬手一指,说道:“附近没什么古怪的,只是那边有一处宅院,或许那边就有村庄小镇之类的地方。”
裴暄之的目光从焚烧的灰烬上转过来,望向她所指的方向,“不过这只鬼蛾也或许是失群了意外出现在此恰巧撞上我们,若是附近有可供餐食者,也不会孤身前来袭击我们,也或许......”
颜浣月面色沉静了下来,说道:“也或许,只是引我们往那边去的幌子,那宅子里不仅有更多饥肠辘辘的鬼蛾,甚至还有正待人自投罗网的牧蛾者。”
说着看了裴暄之一眼,掐诀召出长剑,道:“我先将你送到附近的城镇,再过来看看情况。”
裴暄之咳嗽了几声,语气清淡地说道:“裴掌门没能将我按在明德宗,姐姐确定你能将我按到他地?”
颜浣月蹙眉道:“我修为不够,不一定能保你。”
裴暄之说道:“我不随你进去,我在外面等你。”
颜浣月不太赞同,“外面也不一定安全。”
裴暄之回道:“这里有鬼蛾,不知从哪个方向来的,姐姐觉得到附近哪个城镇上才算安全?”
颜浣月四下打量了一圈,说道:“将你一人留在外面更不放心,走吧。”
二人踏着林间舒展的青草往那处宅院走,等再近了许多后,颜浣月放出灵识查探。
那宅院内看起来一个人影也没有,十分寂静平和。
院中栽着一棵冠叶茂盛的梅树,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稀稀落落的光影。
只是......
看起来是一处宅院,怎么这其中却有一片灵识探查不到的空白之处。
颜浣月侧首对身旁的裴暄之说道:“我们只去暗中看看情况,一会儿紧紧跟在我身后,若有变故,我好先将你送出去。”
裴暄之以袖掩口,边走边咳嗽,双眸正盯着那座宅院打量着,闻言点了点头,回应道:“嗯。”
颜浣月踮足踏上跟在身后的长剑,轻轻一拽,裴暄之就被她拉到剑上来立在她身后。
颜浣月左手掐诀,右手持横刀,掩住气息,驱使长剑往宅院上空飞去。
一圈巡视,未有所获。
除了方才神识触摸不到了那片空白。
是一座建在院子西北方向的小矮庙。
颜浣月自己小院的内室里,供着父母及她自己的牌位,但她这种寻一处房间专司供奉的很寻常。
在家中修建庙宇这等事虽然不是没有,但也称得上罕见。
那小庙周边围着一圈流淌着的活水,庙门处,半人高的小石台上用粗石雕刻着一座面对面跪坐着的石像。
对坐像其中一人背对着的庙门,即便是上香叩拜,也不知该站在那个方向才好,这个东西看起来既不像守门像,也不像受奉像。
颜浣月绕着宅院再转了几圈,这里安静得就像任何一处家中无人的院落。
正当她以为那只鬼蛾
只是个巧合而已,想要离开时,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碰撞声。
有人似即将力竭一般说道:“救命......”
颜浣月骤然握紧手中横刀,径自跳到院墙上,一挥手将长剑连同还立在剑上的裴暄之挥出老远,令他暂避院外。
紧闭的厢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幼童从房里冲了出来,惊慌失措地飞奔到院中。
或许是年纪太小,他像是被吓得丢了魂一般慌不择路地在院中到处乱撞,试图寻找一条求生之路。
他惊慌间跑错了方向,推开了一个房间的门,满满一屋子的鬼蛾霎那间涌出,飞蝗一般遮天蔽日。
飞蛾双翅激起的罡风瞬间撕裂的颜浣月外衫的衣袖,雾粉轻纱卷入乌沉沉的罡风中。
她迅速掐诀抵挡着肆虐的风,毫不犹豫地跳进风中去方才房门的方向找那个孩子,可一无所获。
她一回首,已是漫天黄风,半步之位,皆不可见,听着声音似乎并不局限于此院中。
难道这牧蛾人根本不惧为院外人所知?
想到这里,她突然心里一惊,迅速往外飞出印象中的一段距离。
却见空中只剩一把孤零零的剑兀自在浑浊的风里摇摇晃晃、艰难支撑着。
颜浣月只觉得心口空了一下,也顾不上细品自己的情绪,持刀一边在风中厮杀,一边镇定下来寻找裴暄之的踪迹。
她指尖法诀飞快变幻,心中一字一句默诵真言。
罡风滚荡,她忽而持刀自风海深处破空而上,鬓发散落,飞舞若狂丝,衣衫浮沉,猎猎似天衣。
数刀凝力挥出,刀风在剧烈的风中生生旋出一片空缺处来,她的衣衫也被剧烈的风撕开数条细缝。
在这一片空缺中,她自上而下俯视到方才那个开门的幼童正趴在院中。
颜浣月挥出一道刀风,那幼童被翻了过来。
一窝鬼蛾做疯蝇状飞散,给那孩子留下一个仅剩背后一层皮肉的躯壳,内里其余血肉皆已被鬼蛾掏空。
眨眼之间,又有一群鬼蛾涌进那一层皮肉之中。
刀风杀出的空缺瞬间被填满,一批又一批鬼蛾藏在罡风中,飞蛾扑火一般向她涌来。
颜浣月脑中麻木非常,她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几近震彻耳膜,她根本不敢想裴暄之,只能运灵挥刀,与风搏杀。
忽而一阵动荡,数道符篆光影飘上长空,似天地囚笼一般带着厚重的天地之力向下倾轧。
那满天肆意飞旋的罡风像无数巨石一般猛投于地面。
颜浣月也一同被符篆光影倾轧,她并未与之抗争,只是顺势而为砸向地面。
风声消弭,无数鬼蛾自半空簌簌而下,如瓢泼大雨。
颜浣月落地时才掐诀稳稳站到地面上,而那些符篆光影毫不留情地压着鬼蛾覆于地面,血浆迸发,又急速被符影吞噬殆尽。
“裴师弟?暄之?裴暄之?”
颜浣月神色木然,提着刀在干净如新的院中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