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2 / 2)

厉无非垂在身侧的手指攥了攥,安静了片刻,才将瓷瓶打开。

他轻轻嗅了嗅,确认着百逆水无毒无误后,才仰头服用。

服下之后,双眼一直持续的灼烧感果然立刻好了许多。

而许萝这边跳出来任务奖励提示;【恭喜获得金币奖励 20,积分奖励 2。】

厉无非收起瓷瓶,沉默了下,对空气中低声道:“……多谢。”

他凶狠惯了,难得做客气道谢这种事,说的时候有些艰难,还有些尴尬。

虽然他凶,几次对自己挥匕首,但是他毕竟只有巴掌大小,凶狠起来也是软糯可爱的。

许萝根本没有办法拒绝这种萌物。

于是没忍住伸手拍拍他的小脑袋:“我是流泪猫猫头。”

——不客气。

厉无非脸上的面具本就因在地牢里待了几天,而边缘被汗水浸湿。

万万没想到被她这么一拍,大力出奇迹,小小的面具登时砸了下来,在地牢脏污的地面上“咯噔”滚出好远。

“……”

许萝脸上表情出现了一丝龟裂。

她的力气,真就这么大?

厉无非却比她反应更大,巴掌大的小人脸色一变,几乎是一瞬间就将身子扭转向墙壁,用左手将脸整个遮掩了起来。

许萝有点摸不着头脑,把小面具捡了起来,想要递给大崽。

巴掌大的小人缩在墙角,白发黑袍凌乱,捂着脸,像只炸毛的猫,厉声道:“不要过来!”

厉无非在乱葬岗时受过不少伤,脸上还生着魔纹,他进天悲宗时,为了掩藏身份,自行用匕首将魔纹全剜了去,留下了十分恐怖的伤口。

他自知自己丑陋,不想被人看作怪物,出现在人前时,从来都是戴着面具的。

没想到此时面具却掉了。

他的脸要被这凶灵看见了。

怎么偏偏是这凶灵?

唯一对他释放出了点善意的人。

许萝被他的吼声吓了一跳,生怕哪里刺激到了他,赶紧站在原地。

由于自小失明的缘故,厉无非的耳朵比寻常修真者都要灵敏百倍。许萝走动的时候,地牢里会带起一些不宜察觉的风,厉无非能够感觉得到,他就是以此分辨许萝

的方位。

此时此刻,许萝显然是停在距离老远的地方不动了。

经过方才一事,厉无非难免对这人多抱点指望,期盼着她既然三番两次救了自己,或许不会嫌弃自己。

然而此时她却离自己无比远。

没办法听她说别的话,也看不见她脸上的神情,不知道她是厌恶还是震惊。

恐怕终究是被自己吓到了。

厉无非心里烦躁又气愤。

他这个人心里难受,面上反而越发狠厉。

他忍不住冷笑起来:“为何不过来?可是我丑到你了?”

许萝一时无言,大崽什么毛病,他自己大喝一声把她吓一跳让她不要过去的,她不过去,他又要生气?

许萝犹豫了一下,把面具放在了靠近蒙眼小人的地上。

厉无非虽看不见她,但神识释放出去,却能看见面具在空中缓缓降落,被丢在了离自己不远不近的地上。

不知是多不想靠近自己。

他杀气顿时都快溢出来了:“你一个凶灵,也嫌弃我?”

哈?……大崽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思想非常跳跃,怎么她就嫌弃他了?她要嫌弃他还能把他从地牢的水里捞出来,扒了他的衣服给他擦拭伤口?

没听见许萝吱声,厉无非沉声道:“为什么不说话?”

可恶,倒是要我有办法说话啊!

许萝没忍住憋闷,道:“流泪猫猫头。”

厉无非:“……”

许萝:看吧,痛苦面具.jpg

厉无非冷静下来,也察觉自己情绪过激了些。他沉默了下,发觉面具被她丢在自己身后两米处,他不愿转过脸去被她看见,又不愿意主动开口让她送过来。

若想拿到面具,只能摸索着倒退往那边挪动。

然而身体被锁链困缚住。

少年一时有些难堪,抿住唇不说话。

空气寂静了半晌。

片刻后他破罐子破摔,看见便看见罢,终不是同路人。他咬着牙转过身来,强忍着耻辱与烦闷,径直费力地拖动千斤石,伸手去捡面具。

却没想到走了几步,撞进一团空气里,再也移不了前。

许萝蹲在巴掌大的小人面前,用指尖抵住他脑袋,把小小的面具捡起来,给他戴回了脸上。

厉无非僵在原地。

大崽转过脸来,看清楚他脸上凌乱歪扭的伤口的时候,许萝终于反应过来大崽在别扭什么。

之前见他戴着面具,一直不曾摘下,还以为这小魔头中二装逼。

此时见了,许萝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他要以面具遮挡。

许萝心里顿时十分不是滋味——之前看立绘上的人设,听闻厉无非这个人的经历,只是听了别人的一段故事,虽然觉得震惊,可心里其实并没有太大波澜,因为认为不过是个纸片人而已。

然而现在真实所见,才惊觉眼前活生生的小人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

老实说,比起他受过的苦楚,自己在孤儿院至少吃饱穿暖,根本算不了什么。

思索了一下,许萝在地上写了一行字。

厉无非不大敢去看那行字,也很不愿意去看那行字。既怕是什么羞辱人的话,会让他忍不住想要杀了她,也怕是什么“我要走了”之类的话。

但他&#3034

0;神识终究是扫到了。

“你很好看,不醜。”

厉无非:“……”

这一回,对方写的字里终于没有自己难以辨认的字了,似乎是刻意换成了自己能看懂的字体。

胡说八道什么……

真是个会骗人的凶灵。

“……”厉无非戴回面具,面上还是冷傲的。

他冷淡地移动着千斤顶和锁链,坐回原来的地方。

手指却神经质地蜷了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