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转身进了后院。
他一走,相聆秋脸上笑容顿时一收,压根不再理费凌,盘腿坐在榻上开始调养内伤。
费凌摸了摸鼻子,脑内传承搅得他头痛,连忙也坐下调息。
不知过了多久,费凌缓缓睁开眼,屋内门帘拉下一片昏暗,未曾点灯,相聆秋和闻镜生竟都不在。
他站起身,灵识感应到闻镜生似乎在前院,却感应不到相聆秋——这很正常,毕竟相聆秋大概率比他修为高。
后院的门虚掩着,费凌刚准备推开后院的门,突然听到一点动静。
“这群人还是太闲了些,我刚到十六州,就急不可耐地来试探了。”
一道飘渺、冰凉,如鸣金碎玉泠泠相碰的声音。
天色渐暗,雾霭溟蒙,不见月影,山峦在林枝后显得高而远,犹如静默错落的暗影,显得有几分幽厉诡谲。
费凌眉头微沉,鼻腔灌入浓重的铁锈味。
门缝阻碍了视线,显得画面有些昏暗模糊,飞檐上伫一寂寥长影,红纱如花瓣随风盛绽,分不清是袖摆随风而起还是血色在凄冷的夜里流动。
他飘然落地,几乎与红与黑交织的色块融为一体,唯有血红衣袖下露出的手指分外雪白。在脏乱与血腥中也干净修长,丝毫不染尘埃。
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的手,却在杀人。
满地尸体七零八落躺倒,余下的面色狰狞,在地上挣扎着搐动,那红影穿过一众挣扎的杀手,连
衣角都没被抓到半分。
一道影子落在他面前。
相聆秋轻轻问道:“查到是谁了?”
影子低声说:“是严家,的确如您所说,此次派出的杀手仅是试探,修为都仅是炼气亦或筑基初期。”
相聆秋轻声说:“又是严于归。”
影子微微低头,相聆秋一挥袖,大地开裂,无数狰狞枯藤从地缝中冒出,蛇一样猛地缠住勒紧地上还在苟延残喘的杀手,死死捂住他们的口鼻。
他出手迅疾如电,眼看就要将一群杀手渣都不剩地吞噬,突然又垂下手。
满地枯藤突然一散,他索然无味道:“怪没意思的,今天这群人就不杀了,废了修为送还严家罢,就当是送给严少爷的生辰礼。”
他剑尖垂地,在地上发出尖锐磕碰:“让他收收他的秽心,倘若再来打扰我和闻镜生,我不介意……取了他那无上仙骨剁碎喂狗!”
尾音笑意森然,如阴寒冷玉相击,影子不由一个哆嗦,突然抬头,一道暗光打出去:“谁!”
院门大开,费凌猝不及防被冷风扑面,他抖抖索索地“咳咳”两声:“那个,我不是有意……”
相聆秋早有感应到费凌在看,不甚在意道:“无碍,是费家那位小少爷,他不会说出去。”
他轻笑一声,地上无数阴藤随着他的回眸缓缓抬头,在黑暗中拉出阴森森的影子,分外可怖:“费兄应该不会辜负我的信任罢?”
“咕咚。”费凌咽了口口水,又咽了一口,脸色白得像浸了水的薄纸,欲哭无泪:“那……那是定然。”
妈妈救命!
相聆秋垂眸,掩去眸底深色,微笑道:“凌云楼的少主神通广大,日后山高水长,我怎么知道你是否信得过呢?”
“阁下放心,我这人向来正直,定然信守承诺。”
费凌面上也扬起一个微笑,心里破口大骂,信你吗,明天他就立刻跑路!
他浑身紧绷,正僵持着,突然听到不规律的、略有瘸拐的脚步声,闻镜生沉静的声音响起:“闻秋,火锅开了,可以下锅了。”
相聆秋面色一变,满地枯藤卷着尸体“唰”地遁地游走,大地合拢,那暗卫也瞬间消失,走前还不忘施了个净水术,把满地血给拖得干干净净。
相聆秋瞬间笑弯了眼,满身森冷顿时化作春风。
他语气轻快:“来啦。”
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背手掐诀,巽卦缓缓转动,疾风“呼”地掠过,转眼卷走了满院浓郁的血腥气。
他甚至不忘拂袖引动秋风,把浓云障雾吹开,露出一轮明月,霎时显得整个院落不再萧索阴森。
费凌一翻白眼,咳得惊天动地:“………………”
闻镜生拄着杖推开门,火锅浓重鲜辣的香气从门内涌入。
他眸光从表情扭曲的费凌经过,落在神色如常的相聆秋身上。
“这是怎么了?”
他说着,又蹙眉:“你的剑呢?”
相聆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