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青山突然停下,拧眉撤开往远处看了一眼。
“有人来了。”
什么?!卜晓星顿时回神,赶紧推开贺青山要站起来,贺青山按住她的肩膀,
“你待着,我走。”
他飞速凑过来在卜晓星的嘴唇上啵了一下,卜晓星瞪大眼,看着男人跳起来把脑袋上的花环摘下来戴到她头上,手指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蛋。
“还是你戴好看。”
说完跳下山坡,像豹子似的两三步蹿出去,拎着筐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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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晓星牵着牛回家。
一路上抿紧被蜻蜓点水过的嘴唇。
知道有人来了还敢亲她!被人看见她还要不要活了!
他怎么那么讨厌!讨厌!
她一路在脑袋里疯狂抽打名叫贺青山的小人走回家。
“姐你这花环不错耶~”
家门口小弟看见她回来凑上来帮忙牵牛,眼珠子盯着她脑袋上的花环一阵新奇,卜晓星回神,手往头上一摸,这才发现自己一路上就这么戴着贺青山编的花环回来了。
她赶紧拿下来递给小弟:“闲着没事编的,你喜欢拿去。”
小弟摇手:“哈哈哈我才不要,这是女孩子戴的,姐你戴好看。”
卜晓星心虚,揪过小弟把花环套到他脑袋上,“我不想要了,给你玩吧。你去把牛拴上我回屋歇会儿。”
“姐你真不要了?那我拿去送小花了?”
“拿去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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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系统又开始在脑子里跟卜晓星分析了——
A:贺青山通过勤奋努力成为一名光荣的工人;
B:贺青山通过勤奋努力成为一名光荣的大学生;
最后结论——贺青山没当成首富——她任务失败——嗝屁。
[你快没时间了喔。]
[......知道了知道了,在想办法了!]
憋了好几天,当再一次遇见贺青山,卜晓星决定跟他“谈一谈”。
这天卜晓星正在河边洗衣服,钟翠翠最近县工厂的工作下来了,她家里给她弄了个名额去制材厂上班,所以在村里白天就剩下卜晓星自己干活儿。
贺青山也来洗衣服。
身后传来脚步声,卜晓星回头,看见贺青山手里拎着个盆大剌剌走过来,直接就蹲到她身边。
卜晓星往周围看。
贺青山:“没别人,我刚才看了。”
“......”卜晓星抿唇。往旁边挪了挪,然后旁边的人也跟着挪,她再挪,他也挪。
“......你再挤我就掉河里了!”
男人终于往一边退了退,两人之间空出一掌的距离。
河水哗啦啦洗刷过石块,俩人沉默地洗衣服。
“肥皂借我用用。”
身旁伸来一只大手。
卜晓星把肥皂递过去。
她撇过头,他一个大男人,曲着腿蹲在那洗衣服姿势看起来有些憋屈。
“这怎么洗不掉?”贺青山把衣服凑过来。
卜晓星偏头看过去,贺青山抻开的衣服上沾的好几个道道的白印子,她伸手抠了抠,好像是油漆。
“油漆?”
“嗯。”
他主动说,“前两天去给人刷漆沾上的,早知道不穿衣服了。”
卜晓星抬眸看他,他继续说,“最近盖了挺多厂,都在招工,你说我去哪个?”
他黑亮的眼睛看过来,认真的在等她的建议,浓密的睫毛刷下一层阴影。
卜晓星心里一突,你哪个厂都不能去!
“你前几天不是还说要考大学?”
“考大学又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儿,这中间我得挣钱吃饭啊。”
这是实话,贺青山家里只有他和一个年迈的奶奶,他不挣钱就没法活。
“去工厂干嘛。你成分不好又当不了工人。”
这话说的挺伤人的,他之前就是因为成分不好把他给划掉了。
卜晓星说完瞥着眼睛去看贺青山的反应,贺青山倒是没生气,而且很平静,“我这辈子就是这个出身了,没办法,变不了的。”
卜晓星有一点点的小内疚了,戳人痛处不太好。
贺青山转念继续说:“但是时代是会变的,你看往前几十年,农民们也想不到地主老爷会倒,自己能翻身农奴做主人,那比如我现在是成分不好,但说不定什么时候我的成分又会变好了,这都说不准的事儿,不变总会被变取代,你说是不是?”
卜晓星有些吃惊,乌溜的杏眼看向他,被他说的这番话微微震惊到了。
他这番话直接体现了他这个人的思想和眼界都不是局限在眼前这个小框里的,最起码他自己不受出身的限制。
他是有想法的,而且眼界超前。只要给他一个看见外面的机会,他就能施展手脚。
怪不得他会成功......
贺青山用膝盖撞了撞她的膝盖,“你还没说我去哪个厂好呢。”
卜晓星并紧膝盖:“干嘛问我,我让你去哪个厂你就去吗?”
“嗯,你让我去哪我就去。”
这话说的好暧昧,好像她能做他的主似的。
卜晓星被他明亮的眼睛看得不好意思,低下头去搓衣服:“你干嘛总想着去当工人。”
贺青山:“当工人挣钱多啊,挣着钱了我好娶媳妇儿。”
那声媳妇儿叫的轻,卜晓星抬眸瞥一眼,他冲着自己低头笑:“我挣了钱......”
话没说完,身后的草丛外依稀传来别人说话的声音,又有人过来洗衣服了。
贺青山收了衣服起身就要走。
“诶。”
一声轻叫在身后,贺青山回头。
卜晓星昂着脸看着他,白生生的脸蛋倒映着河里粼粼的水光,像是水晶做的人一样好看。
她轻声说,“一会儿找个没人的地方,我有话跟你说。”
贺青山眼睛一亮,似乎还有点不敢置信,眉稍高高的挑起,表情在一瞬间飞扬。
“行!还是那,东野边草垛子,我先去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