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递员:“卜晓洋!加急电报!”
卜晓洋吓了个一激灵嗖地跑出去,别喊别喊!家里闹地震呐!
晚间卜爸回屋瞧见气定神闲给被套打补丁的老婆,在地上转悠两圈,摸着脑袋凑过去低声劝架:“晓星没看上就别给她相那人了呗,咱家又不是养不起闺女,我明天早点出去收地,嘿嘿。”
周溪花白楞他一眼,“你知道个屁。”低头用牙咬断线头,撮了个线疙瘩,“我是感觉咱家晓星最近不太对劲才答应三妹给她相一个的。”
“啊?咋不对劲了?”卜爸凑过来坐到她身边。
周溪花寻思寻思:“我觉得她在外面跟人好上了。”
卜爸登时就坐直了身体:“啥玩意??跟谁!”
周溪花啧一声,“你小声点,激动啥。”
闺女在外头被野小子上手了这能不激动吗!
卜爸说话都打结巴了:“你你你看准了?闺女那啥?给人欺负了?难难难难到肚子有了?”
周溪花一巴掌呼到卜爸脑袋上!
“你他妈耳朵有毛病吧我啥时候那么说了!”
“我是最近觉得她不对劲,瞅着像是跟谁好上了在偷偷摸摸处对象。”
卜爸还是急:“那被欺负了没有啊?”
“那倒不至于。”她又不瞎又不是看不出来,“估计就是跟哪个臭小子偷偷处上了,但是没跟家里说。”
“哦,没出事儿就好,小姑娘都不爱跟家里说这个。”卜爸抹了一把脑门的汗,吓死了汗都出来了。
“是啊,我就是怕这个。”周溪花皱眉:“之前三妹过来说有个条件好的军人想介绍,晓星急的跟什么似的,当时我就发现她不对劲。回头想想以前好几次她都奇奇怪怪的,我这心里一咯噔,这死孩子平时不显没想到胆子还挺大!敢偷偷摸摸在外头跟人好!你看村长家的金莲,让那姓何的小畜生骗成啥样,吃干抹净提了裤子不想认账,那金莲还傻乎乎的给他弄证件让他跑!真是寻思寻思就火大,我就怕晓星也碰上个那样的。”
“问出是谁了吗?”卜爸瞪眼:“真要是个那样的我去削死他!”
周溪花摇头:“我没问,我感觉不像是咱村的,可能是镇上的,因为最近她总往镇上跑。镇上的咱不认识不了解人品,我怕她脑子不清楚被骗。其实我不着急知道是谁,是谁这都不是最紧要的,紧要的是有那么个人摆着,不管是谁都容易勾着晓星出事儿。”
“昨天我故意让那个姓周的送到咱家门口,就是摆出来给外人看的,那跟晓星的男的要是有心,就该着急自己出来了,要是不出来,那打听都不用打听,就是个完犊子东西,跟何知青一个德行就是骗小姑娘的,我掐也得给掐断了!”
“再说那周铭条件确实不错,家里成分好,自己是军官,也没听说有啥烂糟事儿,昨天看人也挺会来事的,长得也端正,对咱姑娘挺上心,晓星本来年纪也到了,相个亲也正常,村里姑娘不都相亲,周铭部队出身,在组织里有纪律的,不敢搞三搞四,否则要挨处分。其实我倒是真觉得晓星跟他不错。”
“她今天还虎吵吵的跟我‘啊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堵着没让她说,傻不愣登的真让她把人抖出来,结果是个完犊子东西,人家在外头乐呵呵一说‘我逗她玩呢!’到时候她哭都没地方哭去。小丫头就是脑子简单什么都不懂,这种事都是女的吃亏,女方就不能上赶着,越上赶着人家越不拿你当回事,不上赶着男的那边才上心呢。”
周溪花跟卜爸叨叨这么多,卜爸听来听去还是只关心一个问题:“晓星真没被欺负啊?”
“啧!”周溪花瞪他,嘴上说着没有,但他总问总问,给她问的心里也开始不太确定了,这事儿也不是说一看一个准啊,万一之前她没注意,其实已经被欺负了呢?
这想的周溪花心里直突突,一股火直接蹿鼻子,狠狠揪断手里的线头。
“我非得看看是哪个死小子自己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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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的沪上邮局门前,邮局早已经关门了,可还有一个人徘徊在门口不走。
贺青山抓心挠肝的着急。
他越想越觉得卜晓星肯定是出啥事儿了。
可恨他现在既不在她身边又联系不上她!
给卜晓洋发了加急电报他也没回信儿,急的他心里发燥,鼻子一热,直接流了鼻血。
“操!”
贺青山抬起手背擦,血迹和他阴沉急躁的俊脸交映出一股摄人的邪佞。
他就恨,为啥晓星家里没个电话!
妈的他一定要给晓星家安个电话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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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小屋的门被轻轻推开。
清凉的早晨地上沾满了露珠,卜晓星素白着一张脸,轻手轻脚偷偷溜出家门。一出门,她就拔足狂奔!
她不是要跑,今天说好了跟贺青山打电话的,她要是不去贺青山肯定要急死,昨天被关屋里一天,晚上爸过来把锁打开了,明显妈那边的气没消,她不敢惹事儿扮了一晚上乖巧,就等着天一亮先去和贺青山联系上,因为说好的她要是不去,贺青山那边联系不上她肯定要疯,她必须去跟他说一声。
早上的风潮湿清凉,带着一股孤勇的味道,卜晓星此时竟然恍惚有种梦中逃婚的错觉。
她一路跑到镇上邮局,邮局才刚开门,她钻进去等着。
时间度秒如年,她紧张的两只手用力攥在一起,温度始终冰凉。
终于挨到九点,9点准的钟表一响,她立马蹦起来要往沪上邮局打电话,话务员接了个电话,随后便扬声喊:“卜晓星?有没有叫卜晓星的?”
卜晓星一顿,忙举手:“是我!”
话务员把电话地给她:“你电话。”
“谢谢!”
她接过电话,刚吸了口气,电话里便传出熟悉的且急迫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里:“晓星!你找我吗?出啥事了?”
贺青山的声音被电流裹挟穿越千百里的距离来到她耳边。
仿佛在一瞬间把她头顶的阴霾破开了一道光亮,卜晓星不知怎么回事,鼻子一酸,笑得像哭。
“贺、贺青山......”
电话这头贺青山一惊,满脸担心顿时转为惊急,“晓星?你哭了??”
隔着电话卜晓星听到男人着急的对她喊:“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到底咋了?你先别哭!跟我说到底咋了!”
卜晓星吸了吸鼻子,小声的抽搭吐了口气,“没有太大事,我就是想你了,有点事情要跟你说。”
“到底发生啥了,你快跟我说。”
卜晓星缓了口气,刚要跟他说,这会儿邮局门外走进来一人,卜晓洋来邮局要给贺青山回信了,一眼看见自己妹妹在那打电话,还边打边抹眼泪,人一惊直接大步走过来:“晓星??你咋了!?干啥呢?!”
贺青山在电话一头听到了卜晓洋的声音,直接在电话那头喊:“晓星,让晓洋接电话。”“卜晓洋!我贺青山!”
卜晓洋惊疑不定的走过来,问妹妹咋了,结果听到话筒里隐约传来他的名字,还提到了贺青山,他一脸懵逼:“你跟谁打电话呢?电话里谁啊?”
卜晓星也没想到碰上三哥了,贺青山还在电话里头喊,她都听到话务员在那警告他再叫就把他打出去了什么的。
“你别叫了,我...”
“把电话给你三哥!”
“晓星你咋了?你哭啥?跟谁打电话呢?”
“你们等下听我...”
好家伙突然之间全赶一起了,卜晓星都不知道先回哪个。
身后又冒出一个令人汗毛竖起来的声音——
“电话给我。”
兄妹俩瞪大眼睛回头!
周溪花就在他们身后!
“妈!”
“妈!”
周溪花瞥了俩孩子一眼,直接从卜晓星手里抢过来电话,不客气的冲电话里问:“你是哪个?叫啥名?”
电话那头停了一秒。
“周婶,是我,我贺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