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上京看不到的景象。
谢琅已经枕臂躺到另一侧,问:“如何,喜欢么?”
“喜欢。”
卫瑾瑜唇角一扬,依旧望着天空,乌眸里倒影着无数星影。
谢琅:“等打完这仗,我带你去射猎、烤全羊,晚上就直接在草地上扎个帐篷,看着星星入睡,那才叫美。”
他终于能说出昔年在卫氏乌衣台上没能说出口的那个心愿。
天色尚乌黑,营中号角响起,大军正式整军出发。
卫瑾瑜并未露面,而是和谢瑛一道站在后方目送大军离开,谢琅身影早已隐没在千军万马之中。
卫瑾瑜第一次有幸见识到这支虎狼之师的撼天气势。
谢瑛道:“唯慎自幼性子要强,但凡吃了亏或打了败仗,就算不眠不休,也要想出制敌之策,狠狠报复回来。”
“不过陛下放心,如今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统帅,不会再如以前一般冒进犯险。”
卫瑾瑜一笑。
“大哥放心,我不担心。”
谢瑛一愣。
并未纠正这个称呼,而是点头道:“有陛下如此信任,是
他的福气。”
北境军令行禁止,军纪森严,十数万大军,顷刻之间,已完成调配,整齐有序列阵出发。
谢琅所率西北军此次充当右翼,与夏青所率先锋军配合。
卫瑾瑜道:“定渊王如此安排,是不是太大胆了些?”
谢瑛一笑。
“战场上没有私人恩怨,只有同仇敌忾。”
“若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便是不配为将了。”
“正巧有些粮草上的问题,臣想与陛下商议,陛下可方便移步?”
谢瑛收回视线,道。
卫瑾瑜点头,与谢瑛一道回了帐中。
大战开始,时间过得格外快,也格外慢。
除了与谢瑛一道调集粮草,稳定后方,卫瑾瑜其他空闲时间都待在伤兵营里。
军医不识卫瑾瑜身份,但对这个处理伤口技术娴熟的年轻小郎君有很深印象,见卫瑾瑜主动帮忙,自然欣喜不已。
随着战事推进,越来越多的伤兵被从前线送下来。
卫瑾瑜也得以知道了很多从军报上知道不了的作战细节。
比如李淳阳新研究出的阵法如何诡异可怖,但他们的世子更加睿智勇猛,直接让人在牛尾上绑了火把,破了李淳阳的诡阵。
卫瑾瑜敏锐的发现,这些士兵提及谢琅的次数远比定渊王还要多。
便问:“定渊王没有与李淳阳直接交手么?”
伤兵们都十分好感卫瑾瑜这个脾气温和动作又娴熟的小郎君,比营里脾气火爆下手又重的军医强多了,连端给他们的汤药了都会加一点蜜糖。
于是也乐于多说几句。
“王爷感染了风寒,坐镇后方,现在和李淳阳作战,主要是先锋营和世子所率右翼负责。”
卫瑾瑜回想了一下。
之前见谢兰峰时,对方分明健硕硬朗,并无病态。
如何会突然感染了风寒。
细细一想,便明白,谢兰峰这个北郡掌权人,多半是要趁着这次大战,完成一种权力的交接。
谢琅的主战场一直在西京。
想让北境军认可谢琅这个未来继承人,需要一个契机。
眼下便是最好的契机。
而事实也果然如此,之后几日,越来越多关于谢琅与李淳阳交锋对战的情况传回。
只是传回的并非全然是好消息,更多的是李淳阳步步紧逼、谢琅被打得抱头鼠窜毫无招架之力的战况。
这种激烈情绪,在谢琅带领一支轻骑夤夜追逐李淳阳,突然失了踪迹时达到巅峰。
“听说一起失踪的,还有夏将军所率轻骑。”
“夏将军与世子素来不合,听说这回险些死在李淳阳诡阵里,要不是世子将他捞出,他此刻怕已身首异处。可他事后毫无感激之心,会不会趁机与世子使绊子?”
有人猜疑。
还有人道:“依我看,世子还是勇猛有余,智谋不足,若换做以前的
大公子,绝不会做出如此冒进之事。这样急躁,如何配做北境军少统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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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世子突然失踪,是与夏青将军合力制定的诱敌深入计划!”
整个军营都沸腾欢呼。
卫瑾瑜只轻轻弯了下嘴角,将洗好的药草晾晒,继续抱了捆新的药草到河边淘洗。
洗完已是傍晚,夕阳余晖映入水中,一片轻红。
卫瑾瑜起身之际,忽听后面有马蹄声传来。
他动作顿了下,隐有所觉,转过头,就见一人一骑立在被夕阳映得绚烂通红的晚霞中,正望着他。
苍鹰归巢,猛虎归穴。
卫瑾瑜一怔。
卷起的袖口落了下去。
胸前内那颗心,也跟着突突跳动起来。
马上一身乌甲的少年将军已翻身下马,大步走了过来,带着一身杀气与蓬勃热息,将他紧紧拥了起来。
“让你担心了。”
“我真是个混蛋。”
谢琅道。
他实在太高兴,直接将人拦腰抱起,转了起来。
卫瑾瑜由他抱着,高声道:
“你的确是个混蛋。”
“不过,我没有太担心。”
“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什么?没听清楚!”
谢琅大笑,直接将人扛起,放到了马背上。
夜里,两人再度来到之前来过的草地上。
草地下方,就是一条清溪,三面皆有山涧遮挡,很是荫蔽。
谢琅直接赤着上身,进到溪中沐浴,并朝岸上伸手:“过来。”
卫瑾瑜站在河边,只瞅着他,不肯进去。
“你是好几天没洗澡的人,我可天天洗,不稀罕。”
谢琅好笑:“那站着不走,又是什么意思?”
卫瑾瑜故意搓动脚尖一颗沾着青苔的石子。
“我喜欢看,你管得着么?”
“喜欢看什么?”
“你说呢?”
那双乌眸里,平素都是乌玉般灵透,此刻却漾着水光,充满诱惑的水光。
谢琅哪里受得了这个,裤管和下半身都没在水中,直接淌着水走过去,道:“要不我全脱光了,离近点,让你都瞧个清楚。”
卫瑾瑜扬起唇角,当真蹲下去,抱膝往水里看了眼。
“大半夜的,能瞧见什么。”
谢琅:“……”
谢琅由衷感叹:“瑾瑜,我可真是低估你了。”
卫瑾瑜薅了根草,在他露出水面的腰间拨弄。
“论起厚脸皮,我可不敢跟你谢世子比。”
说完,袖袍上便被溅了大片水渍。
伴着一声轻笑,一只臂隔着水花伸了过来,直接握住他手腕,将他拖了下去。
夏日的水并不凉,反而残存了日间的温度,暖融融的。
卫瑾瑜周身衣袍很快湿透,紧贴在身上。
他并不识水性,身后靠着一面溪岸,才没滑下去。
谢琅把人圈在臂间,水珠顺着肌肉线条滚落,轻声笑道:“在上面看不清楚,在下面,总能瞧清楚。”
卫瑾瑜拿脚尖挑动水花,故意问:“看什么?”
“你说呢。”
谢琅已压下来,如同野狼终于品味到美味食物一般,温柔而又凶猛啃噬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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