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太宰治递过来的信封,诸伏高明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他拆开了信封,粉红色的信封内,对方的字迹还算娟秀。
片刻后,他合拢信纸。
“这是中原中也写给我的?”诸伏高明不动声色问。
太宰治点头。
“你知道这上面有署名吗?”诸伏高明叹了口气,将小女生写给太宰治的情书还给了他。
太宰治被一眼拆穿并没有心虚,反而说道:“因为小矮子太害羞了,根本就不敢写情书,否则我怎么会拿别人的情书搪塞你。”
“请帮我拒绝他。”诸伏高明不知太宰治在搞什么把戏,但不管是真是假,他都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我有喜欢的人了,就是阿阵。”
是太宰治的哥哥,所以至少太宰治能不能不要再搞幺蛾子了?
太宰治闻言却并没有知难而退,而是大大方方地表示:“我知道。”
诸伏高明看向他。
“你喜欢他哪里?”太宰治反问诸伏高明,又贬斥道:“他不恋家,大多数时候都在外面奔波,你和他谈恋爱的这段时间你们见过几次面?不要以为上过几次床就是爱情。”
“我并没有那样认为。”诸伏高明突然明白了太宰治的来意。
是试探?不,或者说是考验。
喜欢一个人,就要接受对方家人的考验,这一点诸伏高明早有心理准备。
“你不过是一个小警察罢了,就算是喜欢他也根本留不住他,这一点其实你自己也很清楚吧?”太宰治从实际出发,眼神嘲弄地看着诸伏高明。
琴酒的一切都表现得太明显了,他不是不擅长隐藏,但是面对这种事情,他是不会隐藏自己的。
他不会直白说明身份,但是一言一行甚至是身上的气质都在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以上床,可以做,可以短时间地恩恩爱爱,但是之后大家各回各家,两不干涉。
琴酒过于孤僻了,当初太宰治对他感兴趣的时候曾经研究过他一段时间,那个男人根本就不可能对谁产生哪怕一丝一毫的眷恋。
举个例子,太宰治有事,琴酒肯定会管,但是对方救完人就会离开,谁想要黏上去是不可能的。
“他的事情你知道得很多?”诸伏高明的眼底浮现笑意。
“至少比你多。”
“那你知道我们十五年前就已经认识了吗?”诸伏高明问他。
太宰治闭了嘴。
他其实是知道的。
在得知琴酒有一个笔友之后,太宰治就已经动用关系将诸伏高明调查了个明明白白,他不是不相信诸伏高明的人品,他只是感觉太扯。
琴酒以后是要掌控黑衣组织的,诸伏高明呢?非职业组,就算是干到死也干不到警视总监,而且就算干到了又能如何?警与匪向来水火不容。
太宰治试图找出诸伏高明不爱琴酒的证据,试图将证据狠狠甩在琴酒
的脸上。
他们第一次做的时候,太宰治毫不介意。
但是他们有了第二次,甚至有了第三次。
那不正常,一而再再而三的和同一个人发生关系,那一点都不琴酒。
“你知道你正在走向深渊吗?”太宰治死死盯着诸伏高明的眼睛。
诸伏高明的眼神丝毫都没有动摇,淡然道:“或许吧。”
“既然知道,那就应该……”
“应该义无反顾地走下去。”诸伏高明打断了太宰治的话,反驳:“我和你想象中或许不太一样,我是个不听人劝的人,哪怕这条路是错的,我也会一路走到底,更何况在我看来这条路并没有错误。”
他喜欢琴酒,琴酒也并不讨厌他,这就好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又何必在意?
“你虽然是他的弟弟,但这方面的事情只有当事人说了才能算。”诸伏高明以坚定的语气告诉太宰治,有什么事情可以让黑泽阵亲自来说。
但是很显然,太宰治这次来找诸伏高明并没有得到琴酒的支持。
太宰治打量着诸伏高明,没有皱眉,却也没有表现出欢喜。
他不喜欢诸伏高明,在他看来,诸伏高明绝对是阻碍琴酒前进的一块顽石。
人一旦有了过于看重的感情就容易做错事,正如太宰治之前所了解的那样,琴酒没有将波本和苏格兰直接处决,甚至没有将他们丢出组织。
人当然可以有弱点,但对于目前的琴酒来说,这个弱点就来的太致命了。
“如果我一定要让你离开黑泽阵呢?”太宰治语气冷静,一双鸢眸幽深不见底,仿佛藏匿着最深的黑暗。
诸伏高明却并没有被太宰治的话吓到,他的语气同样十分平静,眼神坚定不移:“我说过,这种事情应该由当事人说了才算。”
两人对视,眼神针锋相对。
太宰治相当意外,一般人是不敢对上他的眼睛的,他在港口Mafia的时候,每次用这样的眼神注视着他的下属,对方都会变得极度恐惧或者疯狂。
但是诸伏高明没有。
他的眼神仍旧冷静,没有恐惧,也没有变得疯狂,澄净透彻,如他的为人霁月清风。
在这一刻,太宰治不得不承认,诸伏高明在某些地方的确优秀到超出了他的预料。
“金钱。”太宰治拿出了一张黑卡:“里面有十个亿。”
诸伏高明的神情凝重了许多。
“权力。”太宰治对诸伏高明承诺:“如果你愿意放弃黑泽阵,三年之内,我会让你成为警视总监。”
诸伏高明的神情更加凝重了。
“有了金钱与权力,还需要其他的东西吗?”太宰治彰显着自己的强大,并且发出冰冷的嗤笑,指出:“诸伏高明,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现在愿意静下心来和你谈谈,这都是因为黑泽阵的缘故,但我不会永远对你容忍。”
所以……
“接受我送你的礼物,然后离开他,这是
你唯一的选择。”太宰治霸道地说道。
诸伏高明:……
他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太宰治皱紧眉头,诸伏高明要给谁打电话?警察吗?就算他打电话给警视总监都没用,毕竟他只是说说,并没有对诸伏高明做什么。
然后,他就听见诸伏高明对手机另一端的人说道:“你弟弟在我这里。”
太宰治:……
很好,诸伏高明再一次超出了他的预料。
不管是接受还是不接受,诸伏高明都不该给琴酒打去电话,哪怕是报个警呢?
不是说太宰治就脑子不好使,关键他这些年实在没应对过这样的人,印象中唯一一个会用这种“不入流”手段对付他的人,就只有森鸥外一个罢了。
而如今,又多了一个。
“阿阵要和你通话。”诸伏高明将手机递给太宰治。
太宰治黑着脸接了过来。
“太宰治,你到底在搞什么?”琴酒暴躁地朝他吼。
太宰治掏了掏耳朵,他当然不可能害怕琴酒。
“给我离诸伏高明远一点,别再做奇怪的事情了!”琴酒喝斥着太宰治。
感受着对面琴酒的怒火,太宰治一言不发,直接挂断了电话。
“你怎么挂了?”诸伏高明皱眉。
“不挂做什么?难道还给你让你利用这件事情勾/引他过来?”太宰治仿佛是看透了诸伏高明的心思,他是不会给诸伏高明这种机会的。
诸伏高明对此深表遗憾。
“无聊透了。”太宰治吐槽,将手机丢还给诸伏高明,吐槽:“竟然还打小报告,你到底几岁啊?”
“几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管用。”诸伏高明笑着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也不明白你究竟有多大的能量,但我仍旧是之前的观点,感情的事情必须当事人说了才算。”
太宰治翻了个白眼。
“饿了吗?快中午了,我请你吃个饭?”诸伏高明试图和琴酒的弟弟打好关系。
太宰治却拒绝了,他看着诸伏高明,略有几分玩味儿地问道:“当事人真的没有拒绝过你?”
一阵风吹过,明明夏至,却仍莫名带来了一股凉意。
两人对视,没有了之前的针锋相对,却是另一种更深层次的对峙。
许久,诸伏高明才开口:“当事人可不止他一个。”
耍赖皮啊。
太宰治明白了诸伏高明的意思,鄙夷地扫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诸伏高明目送太宰治的背影消失,心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太宰治此次前来的确对他造成了一些影响,却也更坚定了他要追求琴酒的想法。
他不会放弃的,诸伏高明想,而且他就快要成功了。
正午时分,琴酒给苏格兰带了饭。
苏格兰这会儿烧已经完全退了,根本不需要人照料,但他仍躺在病床上,做出一派虚弱的模样
。
有人削苹果,有人带饭,有人帮忙处理工作上的难题。
这样的生活,堪称普通人的人生理想。
当然,苏格兰的理想不止于此,他只是想要在琴酒的面前好好演一出苦肉计,若是能够让琴酒心疼,很多事情就好商量多了。
“你的烧已经退了。”
“可我感觉每一个骨头节都在疼。”苏格兰虚弱地倾诉着:“只要动作一大便会头晕目眩,我大概的确应该早点吃退烧药,昨晚上烧了一整晚,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琴酒:……
是烧了一整晚还是骚了一整晚?
据莱伊所说,苏格兰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一晚上,也不知道是怎么解决的。
琴酒现在倒是并不担心苏格兰的脑子会烧坏,但他真的担心小苏格兰有没有被憋坏。
当然,琴酒还是没忘记将莱伊给打一顿的,尤其是在对方说出“你竟然给苏格兰下药”之后,他的拳头就更重了。
什么叫他给苏格兰下药?
呸,他都没碰过那种药!
苏格兰一个公安的卧底,到底是怎么得到那种药的?难道公安连那种东西都会提供?
妈的,没有一个好东西,公安实在是太黑暗了!
苏格兰此刻已经想通,琴酒既然觉得他昨晚是发烧,那就一定要演得讨人同情才行。
“我以为你很讨厌我。”苏格兰注视着琴酒。
琴酒无动于衷,甚至很想翻个白眼。
“我明明都那样哀求你了,我只是想回到组织做事,你却非要让我当联络员。”苏格兰一派伤心的模样:“我昨晚在高架桥上想了很久,也吹了半晚上的冷风。”
屁!
已经得知真相的琴酒对此嗤之以鼻,什么在高架桥上想了很久,按照莱伊所说的时间推测,昨晚苏格兰离开之后就过去了,根本没时间去高架桥上思考人生。
而且即便真的上了高架桥,那也不是思考人生,那一定是不得不中途停下来解决人生大事!
一个公安,虽然是卧底,但若是被人拍下来在高架桥上玩LOL,以后还要不要混了?
“夜风真的很冷。”苏格兰望着琴酒,向往地说道:“如果有你在身边,再大的风我想都不会冷的。”
琴酒:……
很好,苏格兰又在试图勾/引他了。
但是和诸伏高明不同,苏格兰的勾/引实在是弱爆了,换做是诸伏高明,这会儿他们裤子都已经脱光了。
“有关我们的未来我想了很多,我想和你一起去旅游,去法国的巴黎,去瑞典,去西藏的布达拉宫。”苏格兰眼神憧憬,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美好旳未来,“远离是非,远离组织,只有你和我,我们两个一起去看看如何?”
琴酒一言不发,只有他们两个?才不可能,那些著名的旅游景点人员爆满,估计连停车位都找不到一个。
而且什么叫远离组织?组织是琴酒
的立身之本,他不可能远离,而且这话一听就是在引导他背叛组织。
“琴酒,你有想过我们的未来吗?”苏格兰握住了琴酒的手。
琴酒:……
他抽回手,摇头。
他没想过,不过现在来想的话,未来的他一定会将苏格兰倒吊起来,狠狠地给他一个教训。
“你现在已经不发烧了?”琴酒摸了摸苏格兰的额头,感觉现在就可以给他教训了。
苏格兰却呻/吟了一声,很轻,很浅。
不得不说,苏格兰的声音相当好听,尤其是他呻/吟的时候,不过在听到这声呻/吟时琴酒想得最多的还是诸伏高明。
如果……诸伏高明也能在他的面前这样呻/吟……
琴酒仔细打量着苏格兰的容貌,将那倒霉催的胡子剃掉之后,他和他的哥哥更像了。
“我本来以为,我只是被你强迫,不得已之下才会选择和你在一起。”苏格兰感慨,满脸幸福:“但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对你动了心,已经彻底爱上你了。”
琴酒:……
演技很好,但故事能不能走点心?
如果真的爱上了他,还需要用那种药来强迫?
而且什么叫“强迫”?
琴酒感觉脑壳疼得厉害,苏格兰从某种方面来说也是极厉害的人,随口就可以给他栽赃,这脏水泼得人想骂街。
“琴酒,你不吃一些吗?”苏格兰将另一份餐点朝琴酒那边推了推。
琴酒完全没有胃口,买之前他还想吃点来着,但和苏格兰聊了几句气都气饱了。
“你自己吃。”
“你对我真好。”苏格兰笑着。
琴酒抓起自己的那份便餐,起身丢进了垃圾桶里。
丢了都不给你吃!
苏格兰:……
“我知道,我不会吃太撑的。”苏格兰努力找补,见琴酒凶恶地瞪着自己,不敢说话连忙扒饭,以免等下琴酒将自己这份饭也直接丢掉。
他说错话了吗?苏格兰有些困惑,看样子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他到底该怎么说?难道琴酒不喜欢百依百顺的恋人?
联想到琴酒在组织的威严,对他唯唯诺诺的人肯定都见识的太多了,找个恋人自然要换个类型,这也是十分正常的。
所以……他目前不能对琴酒百依百顺,最好叛逆一些?
如某些总裁剧中“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会引起霸道总裁注意的绝对不是一个对他百依百顺的贵女。
苏格兰感觉自己完全明白了,突然朝琴酒冷笑了一声。
琴酒:?
“你买的这都是什么饭?难吃死了。”苏格兰嫌弃地将手上这份饭推开。
琴酒定定地看了苏格兰好一会儿,拿起苏格兰的便餐,同样丢进了垃圾桶里。
苏格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