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念了两遍,就不再继续了,只让这帮孩子去旁边自己背去,然后她则坐下来认真钓鱼。
几分钟后,当叶青把一条足有七八斤的大鱼给拉上岸后,本来还有些懵的熊孩子们顿时就跟受了刺激似的,立马就开始焦急地加入到了游戏的行列,满河滩都只能听到叽叽喳喳的背诵声音。
大概也就是十来分钟后,有孩子就迫不及待地凑了上来,表示自己会背了,然后目光就直勾勾盯着叶青脚边的那条大鱼。
叶青点了点头,好整以暇地坐在河边,示意对方背给她听。
但这孩子背到一半就卡壳了,憋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也愣是没想起后面还有啥。
叶青并不提示
,面无表情地把这孩子赶到一边,让他赶紧下去重新记熟了再来。
等叶青这边第一条鱼溜完被拉回岸上后,终于又有一个孩子期期艾艾地走了过来,虽然过程不算太流畅,但确确实实都完整地背出来了。
叶青说话算话,把钓上来的两条鱼摆在岸边,任由那个孩子挑。
那孩子立马就将大的那条搂抱进怀里,裂开嘴笑得见牙不见眼,开心得就差没手舞足蹈。
其他那些孩子一见被人抢了先,顿时失望无比,对玩这个游戏立马丧失了兴致。
叶青一见这情况就挑眉,好不容易引得这帮熊孩子上钩了,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放过?她叶青丢出来的诱饵,可从来没有一次是白扔的。
“哎哎哎,游戏可还没结束啊,明天谁要是还能把我今天教的口诀完整地背出来,也奖励一条鱼。”
说到这儿,叶青又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棍子,在河滩上找了个光秃秃的沙地,顺手就在上面写了起来。
“另外我再教你们认几个字,自己拿棍子跟我写,明天我要抽查,只要能写还能念出来,就奖励一颗麦芽糖!”
几个孩子本来都要作鸟兽散了,一听说有麦芽糖吃,又都不由自主地凑了上来。
接连抛出诱饵,几个小孩果然都被勾起了兴致,不用叶青敦促,就都拿着棍子在河滩上比划,一个比一个认真。
叶青摸着下巴笑得一脸得意,这才对嘛,每天给跟胡萝卜吊着,她就不信这帮熊孩子能不上进。
才觉得这帮小孩好糊弄呢,就听得身后传来了一声轻笑,叶青猛地一回头,就看到不远处一个男人正双臂环胸靠在猪圈围栏边,正眼中带笑看着她这边。
叶青顿觉诧异: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顾卫东笑了笑:“我这边的工作已经交接完毕,当然就能回来了,剩下的事儿也轮不到我来插手,上面对这个事儿十分重视,军区还有省里都下来人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把案子彻查完毕。”
叶青没再多问,只踢了踢她脚边剩下的那条鱼:
“喜欢吃吃铁锅炖还是糖醋烧?”
顾卫东早就看到了叶青钓鱼的情形,对她愈发好奇了:
“咱们这儿可不好你申城那口,铁锅炖比糖醋鱼好吃多了,不过你还会钓鱼呢?跟谁学的?”
跟谁学的,这可不好解释,叶青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直接又把手里的钓竿甩了出去:
“铁锅炖一条不够吃,还得再来一条。”
说到这儿,叶青又忍不住侧头看向顾卫东,
“你回来不上屯子里去,跑河滩这儿来干啥,该不会是真来找我学《蓟城欢迎你》的吧?”
顾卫东目光灼灼:“不行吗?”
叶青笑了笑:“比起这个,我觉得你应该关心点别的事儿,你那位未婚妻,已经公开表示要嫁给简铭,并扬言那位简知青,比你这个瘸子好一千倍一万倍,能让你未婚妻这么抗拒这段婚姻
,我说你上辈子,不会真瘸了吧?”
顾卫东沉默了一瞬,忽然一屁股坐在了叶青旁边的草丛里,看着面前的河面,将他原来的情况娓娓道来:
“我是从九零年回来的,重生前我跟伍月英正在去往民政局离婚的路上,没想到出了车祸……”
等听完顾卫东的故事,就算是叶青也忍不住对这位大哥深表同情,大好前途一男儿,就因为一次任务失败,人生就急转直下,愣是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真是没谁了。
她瞥了瞥顾卫东那条腿:“所以算起来,我还算是改写你命运的大恩人了?”
这一点顾卫东可从没想过否认,他坦然地点了点头:
“是,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这条腿可能未必能比上辈子好多少,这份恩情我记在心上,肯定会想办法对你进行补偿,你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也只管跟我提,不用跟我客气。”
叶青笑道:
“我没什么需要补偿的,你也看到了,我在靠山屯日子过得不差,马上还能当卫生站站长,吃喝不愁还逍遥自在,谁下乡能过我这样的神仙日子?”
这话确实是让顾卫东无法反驳,尤其是两人说话这会儿,叶青那钓竿又被拉直了,很明显又有一条大鱼上钩了。
叶青一边溜鱼,一边侧头看顾卫东:
“你对我的情况,就没什么要问的?”
顾卫东一愣,明白叶青指的是什么后,他缓缓摇了摇头:
“我承认我确实很好奇,但我不会刻意去打探你的秘密,想不想说,这是你的自由。”
顾卫东这话的分寸拿捏得很到位,叶青盯着他的眼睛一错不错,没从这家伙眼中看到半点心虚作伪,这才算放下心来。
“我只能告诉你,我来自百年后的末世,我那个世界,天灾不断,生灵涂炭,到处都已经是一片废土,所以我来到这儿,觉得世界如此美好,至于更多的细节,抱歉我不想说。”
能有这话,对顾卫东而言就已经够了,至少证明他之前的推断是对的,这个女人果然跟他是同类,相比起叶青的经历,他更好奇的是她这个不符合年龄的老成。
“你多大了?”
叶青狡黠一笑:“大叔,问女士的年龄可不太礼貌哦,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
能这么顺口就叫他大叔,说明年纪肯定比他小,顾卫东心下顿时有数了,看样子这姑娘的成熟稳重,都是因为在那个末世经历太多苦难后磨砺出来的。
这也就不奇怪,这姑娘来了这个时代后,明明手里抓着一把烂牌,也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跟这个姑娘一比,他自愧不如,甚至觉得他上辈子的那些悲惨遭遇,其实都是他自己作的,根本不值得有半点同情。
“不管怎么说,咱们俩这也算是互通有无了,如果你在这个时代没有其他值得你信赖的人,那么你只管放心把你的后背交给我,我可能成不了你的靠山,但当你最信任的伙伴或者战友,这一点我还是能做
到的。”()
顾卫东这话说得十分真诚,确实是发自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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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本来就是那么随便一听,把溜得疲累的鱼给拉出水面,正要敷衍顾卫东两句。
但话到嘴边了,她脑子里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这让她心中一个激灵,猛地就抬起头来,有些急切地问道:
“你知道山河农场吗?”
顾卫东愣了一下,老老实实点头:
“劳改农场,在墨河那边,你问这个做什么?”
叶青一听顾卫东这话,就激动不已:
“对对对,就是在墨河,我有个长辈下放到那边了,前阵子忽然寄信出来,说是身体抱恙,估计快要不行了,但外头写信又寄不过去,东西也没法送进去,只能干着急,你这边有没有什么办法?”
顾卫东沉吟了一下:
“我记得我有个战友似乎是在那边驻地部队,但不确定他能不能跟农场那边接触,我帮你问问吧,有消息了我会告诉你的。”
叶青赶紧补充道:“那你动作得快一点,我那位长辈的情况应该不太好,估摸着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如果不能及时治疗,我担心他熬不了太长时间了。”
这事儿叶青不用强调太多,顾卫东也懂,都是经历过这个特殊时期的人,都知道这里面的情况有多复杂,又有多少人曾经饱受苦难,所以前因后果不用问也能猜得到。
顾卫东是个做事比较雷厉风行的,叶青能对他开口,就足以说明这个长辈于她而言有多重要,所以他根本没打算耽搁,甚至连家都没顾得上回,找了个孩子帮忙去地里找顾卫北,借了老支书家的一八大杠,就径直往镇上赶。
等叶青这边中午回家把铁锅鱼给炖上,又单独给王春花清炖了鱼头豆腐汤,煎了一大块鱼肉,正准备去叫顾家人都上家里来吃饭呢,顾卫北骑着自行车带着顾卫东急匆匆从镇上赶回来了。
“你有什么东西要递进去的,这几天准备好,我跟我那个战友联系上了,他有个亲戚在里面任职,能帮忙捎带东西进去,但东西不能太多太打眼,另外次数也不宜过多,人家也怕出事了会担责任。”
一进屋,顾卫东就压低了声音悄悄说道。
但这对叶青来说,就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只要能往里面捎东西,她就能用异能保住韩教授的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命保住了,其他的任何事儿都能慢慢筹划。
“那行,那这两天我就尽快把东西准备好,得拜托你那位战友帮忙,一定要递到本人手里,要是能拿到对方的回信就再好不过了。”
顾卫东点点头表示明白。
顾卫东回来了,顾家人本来都挺高兴,不过在知道他这次任务又受了伤后,这一家子顿时就笑不出来。
尤其是苗翠兰,看到儿子手臂和后背缝合了那么多针,眼眶瞬间就泛红,差点没当场哭出声来。
顾卫东对这点皮肉伤却并不在意,相反的,他觉得自己的状态很亢奋,前所未有的斗志昂扬。
() 团里面已经通过了他的申请,很快他就要去进修了,而且这次罂粟粉事件,应该也能给他的履历狠狠记上一笔,之前郝政委念叨的转正,不再是什么难题,一切都在向好,再加上他脑子里还藏着不少先知信息,只要稳打稳扎,这辈子应该可以能在部队干到退休了。
看着跟个哈士奇似的的顾卫东,叶青觉得还挺新鲜的,她能看得出来,这位是真的很喜欢当兵,对部队生活报以了十足的热诚,难怪在回忆起上辈子的时候,他会那么遗憾痛苦,对上辈子的梦想破灭如此耿耿于怀了。
顾卫东腿瘸被伍月英嫌弃的事儿,早就在屯子里传遍了,有人骂伍月英忘恩负义水性杨花不要脸,也有人说顾卫东腿都瘸了,就等于是个废人了,也怨不得人家伍月英要退婚再找更好的,顾家要是厚道,就应该主动退婚,不该耽误了人家女孩子一辈子。
总之每个人站的立场不同,对于顾伍两家的这桩婚事,那是说什么的都有。
经过伍月英上次那一闹,顾振兴夫妻俩也早就歇了再跟伍家结亲的想法,如今顾卫东一回来,立马就找了村里几个上了年纪的长辈,又带上邹阿婆一块儿,直接就去了伍家退婚。
伍永兵早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对于顾家上门来退婚一事他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倒是伍大队长媳妇不太高兴,觉得顾家这么登门退婚,实在是太咄咄逼人了些,难道不应该由他们女方来主动吗,这不是把她家月英的脸面往地上踩吗?
得亏是伍大队长媳妇儿心里这点想法没对外说,不然苗翠兰怕是当场就得啐她一脸。
你家闺女不要脸勾搭别的男人在先,把我儿子给嘲得一文不值,还指望我家给你们家脸,做什么美梦呢?没把你们家伍月英名声搞臭,都算是我家有涵养了!
总之顾家这次登伍家门就一个意思,赶紧把这桩膈应人的婚事给退了,两家以后互不相干,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
当初两家订婚走礼是过了明路的,如今自然要退回来,除此之外,顾卫东这一年多给伍月英寄了不少钱票和物资,也都要还给顾家,这些都是退婚必须要走的流程。
伍永兵对此没有异议,倒是伍家那几个女人心里面都有些不舒服。
伍家还没有分家,原本伍月英的彩礼都是算进了公账里面的,等伍月英出嫁,那些钱就算是家里的存款,伍聪伍敏都能分得到一部分。
可现在这好好的婚事黄了,到手的彩礼又给退回去了,如果伍月英真要把那个城里知青招赘进家里来,那不光没有彩礼,家里说不定还要往里面贴钱,这让伍家那俩儿媳妇儿怎么可能乐意?
伍永兵媳妇儿也不高兴,她这好好的闺女,因为退婚名声都毁了,顾家难道不应该对她闺女做一点补偿吗?现在竟然要把彩礼原封不动全退回去,这让伍永兵媳妇儿如何甘心?
至于伍月英,都过去了十八年,她压根就不记得自己当初收了顾卫东多少东西,现在让她退给人家,她哪里拿得出来?
所以说是要退婚,
伍家这边却半天没能把该退还的东西给掏出来,那么多村里老人盯着,伍永兵只觉得臊得慌,气得差点没当场把家里这几个女人给狠狠骂上一顿了。
这帮蠢货,伍家都快要成了整个屯子里的大笑话了,好不容易经营出来的声望都要被这个闺女给害得全毁了,再不拿出点诚意来安抚顾家,老子这个大队长都不用干了!
容不得这帮女人再耍心机,伍永兵直接进屋,找到了家里藏钱的地方,把钱尽数都给翻了出来。
不顾自家婆娘那杀人的目光,伍永兵直接把彩礼退给了顾家,还额外掏了五十块,算是抵了顾卫东这一年给伍月英寄的那些钱票和物资。
“大侄子儿,叔叔教女无方,生生耽误了你,叔叔代月英向你道歉,今天这事儿过去,希望你心里面不要留疙瘩,以后咱俩家照常来往,不要因为这桩婚事坏了咱们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
伍永兵是真的觉得很可惜,他很喜欢这个女婿,奈何伍月英瞧不上,做不成翁婿他只能望洋兴叹。
顾卫东笑了笑,面上对伍永兵还是很客气,也没要那个五十块的补偿,只拿走了自家给的那一部分彩礼钱,不过他倒是抬起头来看向伍月英:
“别的东西都可以不计较,但唯独有一样,还希望伍同志能还给我。”
伍月英愣了一下,不知道顾卫东说的是什么。
顾卫东眼底没有半分笑意:
“我爷爷留的那块传家玉佩,我爷爷在世的时候说是要留给未来长孙媳妇儿的,当初订婚后,我妈就把那块玉佩给了你,既然咱们现在都已经退婚了,那块玉佩还希望你能还回来!”
这话一出,伍家众人都齐刷刷朝着伍月英看了过去,伍月英的表情也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像是为了堵住伍月英的后路,顾卫东继续道:
“破四旧的时候,那块玉佩是专门在革委会做了登记,填写了来历和出处正式过了明路的,所以不属于违禁物品,不存在被没收查缴一说。”
“伍同志应该不会想把我们家的传家宝给昧下吧?”
面对顾卫东紧紧相逼,伍月英表情僵硬又难堪,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重生回来后她一直想的都是怎么抱上简铭这位未来精英的大腿,却全然忘记了玉佩的事儿。
直到这会儿顾卫东提起来,她才恍然想起来,那块玉佩,这个时候早就不在她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