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的形势再次微妙起来, 张家一系的官员再度在朝堂上开始弹劾陈霖淮办事不利,有负皇恩。
甚至有人直言陈霖淮在淮州公报私仇,伪造证据陷害张清连。如今因为要进京面圣, 见隐瞒不过这才又编出证人落水之事, 意图蒙混过关。
对于这些话,隆成帝一概不理会。
“诸位爱卿无需着急, 一切等到吕大人归京自有定论。”
朝中百官都未曾料到皇上此次竟会对陈霖淮这般信任,康王心中更是愤恨。在他看来, 陈霖淮乃是景王的人,皇上这般做无非就是为了偏袒景王。
如今想来皇上将景王派去淮州赈灾,也是为了让他在民间积累好名声。想到这些,康王心中越发愤恨,皇上这般偏心景王, 他决不能坐以待毙。
康王和张柔嘉的婚期定在八月初六, 虽是张家出了事, 但两人的婚事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隆成帝对此事也颇为关心,早朝后特意将康王叫到御书房问起此事。
“你母后提议你和柔嘉的婚礼仪式在宫中举办, 你可愿意?”
康王未曾封藩王之前一直居住在皇宫,原本为他大婚修建的府邸也被皇上赏赐给了景王。虽说皇上后来另外给他赐下了一座府邸, 但是因为时间过于仓促, 工部还未完全整修好, 故而景王一直未曾搬出宫去。
如今他和张柔嘉大婚, 皇后便以此为借口来求皇上, 想要在宫中为康王和张柔嘉操办婚事。
康王听了一脸的喜意,“此乃儿臣的荣幸, 儿臣多谢父皇和母后的厚爱。”
隆成帝看着面前的儿子, 忽地开口问道:“听说你身边有个侍妾前些日子得了恶疾送到京外的皇庄去了?”
康王一惊, 不明白皇上怎会问起此事,不禁有些支吾起来。
“是……儿臣已将她送出京去了……不过是个侍妾,怎么还惊动了父皇,是儿臣不孝。”
“朕听闻你往日很是宠爱与她,怎么如今倒是舍得将她送出去,可是你母后的意思?”
康王身边的这个侍妾,并非是普通的宫女。而是他生母的娘家侄女,两人也算是表兄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只可惜他这位表妹的身份过于低微,只能委屈她没有名分的陪在他身边。
原本康王准备大婚过后,给表妹请封一个侧妃。可是如今他要娶张柔嘉,皇后并不希望表妹再陪在他身边,他只能忍痛将表妹送走,等到将来张柔嘉有了身孕之后才能再接回她。
只是这事,康王并不能对皇上明言。
“此事和母后无关,儿臣大婚在即,侍妾身子有恙也容易冲了喜气,是儿臣决意将她送去京外养病的。”
隆成帝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了。
“礼部已将你大婚之日的流程拟定好,你这两日便回去好好准备吧。”
八月初六是钦天监择定的吉日,诸事皆宜。
康王大婚,婚礼仪式竟是在宫中皇子的居所举办,这让京中官员更是摸不清皇上的心思。
皇子幼时虽都是在宫中居住,但太子确立后其余皇子便会被封为藩王,前往封地就藩。除了太子其余皇子大婚也多是在封地举行。
当今圣上子嗣不丰,如今成年的皇子也只有景王和康王。此次淮州灾情,朝臣看得明白,皇上有意打压张家,力捧景王。
可是如今康王又娶了张家女,且婚事还这般高调。众人不免揣度,莫非皇上还是有意立康王为太子?
这般情形之下,众臣也不敢轻慢,都忙着送上贺礼,赶往宫中参加婚宴。
明蓁自然是不去的,有皇上的旨意在,她也不必在意宫中的想法。更何况,陈霖淮那里消息全无,明蓁心中担忧也无意去应酬。
在淮州时,陈霖淮每隔七八日还会给家中来一封书信报平安。可自从他启程返京,却是书信全无了,商号那里的信鸽也没有带回什么有用的消息。
虽然皇上派了吕指挥使前去接应,明蓁还是有些心慌意乱,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明蓁不愿去凑热闹,但康王和张嘉柔大婚的消息还是不断的传入府中。
张清明仅此一女,原本是最舍不得委屈她的。只是皇上如今对张家不满,张清连还因为贪污在被押送进京的路上,张清明纵使再心疼女儿也不敢太过招摇。
即便是这样,张柔嘉的嫁妆在京中贵女中也算是丰厚的,抬嫁妆的队伍绵连数里,引来不少京中百姓跟着看热闹。
皇子大婚,该有的风光还是不能少的。到了晚间,城中更是张灯结彩,焰火齐放,闹了大半夜才算安静下来。
陈霖淮不在,明蓁便将昭哥儿带在身边,夜里也是自己亲自照料。好在平日里昭哥儿很是乖巧,夜里并不哭闹,有奶娘帮衬着,明蓁照顾起来并不费力。
半夜醒来给昭哥儿喂过奶换过尿布,明蓁再一次躺下入睡。半梦半醒之间,明蓁似乎听到一阵阵嘈杂的脚步声。
街巷中的犬吠声由远及近,越发杂乱,好似全城的狗都被惊到一样。
明蓁披衣起身,外间的春雨和奶娘也被惊醒,忙进来伺候。
“什么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