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绝对不能接受自己就这么被敬爱的师兄给推了出去。
平哥这是拿自己当什么,拿余曜当什么!
哭泣的孩童和安慰的糖果吗?
芮星宇满肚子的怨气和委屈,哼哧哼哧地直喘粗气,受伤小兽一般在月光下用语言撕裂着自己的伤口。
余曜大概能理解这种心情。
但说实话,他觉得平振羽也没什么错。
能把女儿的照片贴在驾驶座旁边时时摩挲,平师兄无疑是一位非常疼爱孩子的父亲。
女儿就是他现今最大的牵挂。
只不过——
“人一旦有了软肋,就会对死亡产生惧怕。”
余曜冷静地跟红着眼的青年分析着他们师兄退役的真正原因。
“平师兄应该也很清楚,这样的自己根本没办法继续保证翼装飞行途中的生命安全,所以才会选择离开。”
芮星宇不理解,“他就不能和之前一样吗?他之前也不是没有亲人!”
余曜:……
这叫他怎么答。
“大概是心情不一样吧。”
少年想了想,代入了一下自己,“我有很多很要好的朋友和教练,但在乔戈里峰上受伤的一瞬间,最先担心的只有一个人。”
怕他会担心,怕他会难过,怕他会因为自己的受伤而自责。
这种心情很难具象化的描述。
余曜打了个极端一点的比方,“如果我现在和平师兄一起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树林传来一声细微的窸窣声。
但青年的回答更响亮。
“当然是平——”
芮星宇的话刚要出口,突然意识到自己面前微微含笑的少年就是余曜本人。
他挠挠头,“小余,我不是要对你见死不救的意思。”
余曜也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我明白。”
芮星宇沉默了会儿,呼吸频率渐渐正常不少,“道理我能理解,但我还是舍不得平哥,不想看他因为家庭的缘
故就这么放弃我们的梦想。”
余曜听出青年语气里的怨气已去,只剩下浓浓的失落和茫然,就知道对方是把自己的话听进了心里。
那么释然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余曜平静道,“分离总是在所难免的,只有分离了才会有更好的相遇。”
据他所知,平振羽师兄以后会转行成教练员。
一起飞是不可能的了。
但一起完成飞翔梦想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余曜的开解言尽于此。
芮星宇却误以为是少年话里的更好相遇是指他自己。
等等,原来小余对自己有这么高的期待吗。
哪怕还沉浸在师兄即将退役的噩耗里,芮星宇的心都不受控制地热乎一下,突然就为自己之前的冷脸不好意思起来。
他有心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就见少年一个轻盈跳跃就稳稳落到了地上,扬长而去。
“诶,小余!”
芮星宇顾不得多想就追了上去。
明如白昼的难得月光下,青年和少年的影子一开始离得很远,渐渐的就同步到了一起。
漆黑树林内走出了一道担心两个师弟久去不归的青年人影,想到刚刚听见的,他眉宇间的皱纹就很快舒展消失。
真希望他们能给华国翼装飞行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平振羽静静伫立的身影久久不去,视线满含期待。
余曜也在返回聚餐包厢后就收到了一封意外又不意外的邀请。
舒向山显然已经听说了卫生间里的争端。
而他对此的解决办法竟是——“小余,有兴趣来试试我们长板的速降吗?我听说你的滑板玩得相当不错。”
此言一出,原本热闹的包厢登时就是一静。
没人想到舒向山居然会在几大协会队员大打出手,只为争论余曜有没有夺走他世界杯参赛名额能力的关口,把事情都摆到明面上。
等反应回来之后,大家的神情就变得微妙起来。
长板速降的队员自然是纠结同时又大喜过望。
纠结的原因当然还是更担心舒向山。
大喜过望的原因也很简单。
余曜的单板和冲浪板玩得炉火纯青。
滑板方面虽然没有参加过比赛,但网络上火爆过的滑板出高考考场的视频他们也不是没刷到过,一眼就看出了少年私底下绝对精于此道。
就算是余曜完全不会,凭借他屡屡展现出的体育天赋,未必不会再在长板领域创造出新的奇迹。
想到这一点,长板速降的队友们都变得热情起来。
“来我们这边试试呗!”
“队里的长板和工具都随你挑!”
“小余,小余……”
他们簇拥过来,故意打配合地把芮星宇挤到了一边。
“啪!”
张劲松重重放下水杯,双标地看不得有人在自己面前挖墙脚。
“小余来天门山是看翼装飞行比赛的!”
长板速降队友才不管这个。
“看比赛也不耽误参加比赛。”
“时间又不冲撞,张教你管的是不是太多了。”
“就是就是,决定权应该交给余哥自己!”
“对!”芮星宇缓过神,拼了命地挤回到余曜身边,对翼装飞行的魅力相当自信,“小余你怎么想?”
其他几个协会诸如跑酷自行车越野之类也都炯炯有神地望了过来,紧张的身形蓄势待发,看样子只要余曜一答应长板速降,他们就要一股脑地也冲上来。
余曜被一屋子恨不得把自己生吞下腹的灼热目光看得心底发毛,忍不住心想,这顿饭吃得还真是够热闹的。
不过看这阵仗,自己不给个准信,怕是跑都跑不掉。
少年深吸一口气,看向最初提议的舒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