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颤栗的鼓点声里,高大低头的星辰踏着节奏分明的曲乐在沙场上克制摇摆。
钉着银白金属的马蹄充满弹性地抬起放下,有节奏地闪着锐利的冷光。
甚至让观众们生出一种错觉,下一秒,雅克就会像他的先祖一样举起锋利嗜血的马刀,义无反顾地向着那位曾经不可一世的独.裁皇帝头顶挥舞而去。
流血牺牲也在所不惜!
只因这是属于战士和贵族的荣耀!
雅克肃着脸拉住缰绳,默契十足地指引着星辰长跨步地绕着场地最中央傲然奔去。
精力充沛的乐符也在此时急速地不断攀升。
伴随着马儿一次又一次地跃起落地,乐章越来越巨大地引进了暴风雨般的发展,使得一浪接一浪的高潮蜂拥而至。
恢弘的战斗气势无时无刻都在从高大的黑马和马背上的骑手身上迸发向上。
人和马以及音乐间无与伦比的合拍技巧带来了奇妙的激动共鸣感,不少人背后开始疯狂冒汗,分散各点的裁判们也都开始了隔空的赞叹。
“很有感染力的音乐!”
“不愧是贝多芬被誉为“欧洲的荣耀”的作品!新奇又生动!”
“雅克和星辰也表现也很棒,我差点都要忘记对他们的动作打分,哦,他们的配合动作也是无可挑剔!”
一个又一个的高分出现在打分器的记录里。
就连一直对余曜信心十足的闻鹤洋都目不转睛地看向场内,不由惊叹。
“这一定是雅克准备了很久的节目!”
要知道威灵顿的胜利一共有四个段落,分别是统治吧,不列颠、马尔布鲁克、场面和突击进行曲,每个段落的主旨都不尽相同,其中还有暗示f军溃败的类似葬礼音乐的行板。
但雅克显然顾及到了主办国的心情。
他特意裁剪掉了一切消沉的元素,精心保留了代表战争和胜利的最激昂元素,每一个小节都让人热血沸腾的那种。
不出意外的话,闻鹤洋认真回忆着自己曾经在音乐大厅听过的原曲。
“雅克应该还刻意请人调整过节拍。”
余曜听得挑了挑眉。
他大概能理解雅克为什么要这样做。
马儿不是人工智能的机械,想要完美合拍,
除去一日复一日的繁重训练之外,也要考虑马匹本身的耐力。
星辰曾经受过伤,未必能适应太过密集的乐符。
当然了,即使没有受过伤,以这首曲子原版的激烈程度,余曜也不能肯定星辰一定能做到。
可即使是已经调整过的曲子,余曜在满场观众的尖叫和口哨声里慢慢呼出一口气,他很肯定,这也不是所有参赛组合都能做到的事情。
雅克做的很棒,他已经成功带起了全场紧迫激烈的气氛。
如果没有围栏的阻碍,说不定会有不少观众乐意冲下场中和他还有星辰热情共舞。
看来雅克之前放话时的信心都是有依仗的。
余曜不紧不慢地想着,从容地捡起刚刚丢在橙子糖背上的定制燕尾服,一粒一粒地扣上纽扣,一直将那排如血般殷红凝就的玛瑙圆珠扣到了下颌,才松手开始整理袖口。
等到确认过自己一切打理妥当,跟闻鹤洋告别后,他就牵着橙子糖跟在工作人员的身后步行进场。
木栏转角处,一人一马恰好与大汗淋漓退场的雅克、星辰狭路相逢。
余曜刚刚掀起眼帘,大屏幕就很巧地在此时报出了第一个出场组合拿到的93.880%分的超高成绩。
“啊啊啊啊啊啊!”
观众席上的尖叫刹那间冲破云霄。
“余,”雅克显然也对自己和搭档的表现相当满意。
他摘下头盔抱在怀里,将湿漉漉的头发向后一抹,露出两排雪亮的大白牙。
“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这句话看似没什么问题。
但如果搭配着雅克此时略显嚣张的倨傲神情,余曜觉得具体应该翻译成——你能表现得比我更好吗?我可不信!
可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余曜自认自己遇到的赛前挑衅多了去了,可那枚金牌至今还从未从他手下飞走过,不是吗。
少年很大度地对着这位对手兼朋友的青年笑了笑,堪称春风化雨般地温和缓声。
“没问题。”
雅克脸上的笑容就僵了下。
但很快又气势十足地哼了声,假装不耐烦地扫了一眼少年背后灵气逼人的小白马,“咳咳,不管你能不能赢我,橙子糖都可以跟星辰成为朋友。”
挑马也要看主人。
雅克现在对橙子糖的主人很满意。
当然了,他也的确有点喜欢上了这匹聪明好心的小白马。
只不过雅克自己打死都不会承认。
余曜却没有接这个话茬。
在他看来,只要之前的赌约照旧,他就绝不会让橙子糖错失认识新朋友的机会。
威灵顿的胜利是很宏大。
但他刚好也准备了一首来自泱泱华夏的古老战曲。
毕竟真要论起马儿合着音乐翩翩起舞的历史,华国从唐朝时就开始使用的舞马衔杯纹银壶,可比二十世纪初从开始变得有艺术和观赏性的盛装舞步比赛要古老资深得多。
几l匹战马受训而衍生出的绅士运动算什么,见过几l百匹马儿同时在席卷天地的鼓乐声中翩翩起舞,衔杯祝寿的宏大场景吗?
余曜其实也没见过。
但他早就从历史上知道,这样绚丽壮观的无上场景,早在一千多年前的华国就已经出现,那曾是被誉为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的锦绣盛世。
满场再度沸腾的尖叫声里。
余曜慢条斯理地咬碎了口中橙子味的糖果,翻身上马,在夏夜的凉风拉着缰绳徐徐入场。
“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出场的,是来自华国队的余和橙子糖!”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啪啪啪啪!”
少年白马的组合终于出现在赛场的一刹那,全场的气氛瞬间被推向了最最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