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就又是深秋了。
汗血宝马暴毙一案尘埃落地,孟家表现上没有任何损失,国公府似乎也没有,就是李淮,挨了一顿好打,太师府更是没什么损失,只死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官而已,也就等于是打个喷嚏的动静。
这样一看,仿佛只有一个人吃了亏。
那就是天寿帝。
……
心心念念的汗血宝马一口气死了俩,后面那匹即使经过了所有兽医的全力救治,却还是不幸牺牲,和另外两匹一起,被埋在了六尺之下。
搞得天寿帝心里那叫一个疼,好在很快,甘太师就着人,从夏国买了两匹上等宝驹,送给天寿帝,这才平息了他那小心眼的毛病。
甘太师送天寿帝宝驹,这个大家都知道,也见怪不怪,毕竟他俩就是这么亲近,但很少有人知道,太子居然也送了天寿帝一匹马。
据说是从乌古兹国买来的巨型马,威风凛凛,比高大的匈奴马大整整两号,而中原马站在其身边,更是没法看了,就跟小马驹似的。
乌古兹国就是那汗血宝马的发源地,人人都知道那里的马匹好,可这个地方离中原实在是太远了,即使商人,也很少会踏足中原土地,也不知道太子到底是走了什么门路,才获得了这样一匹宝驹。
有句老话说得好,傻子认大个……咳。
总之,和甘太师送的那两匹小马比起来,天寿帝肯定是更喜欢这独一份的、通体纯黑的西域马,这马的体型和颜色,很容易让他想起西楚霸王拥有的那匹踏雪乌骓,骑在这马上,他也有种力拔盖世、气壮山河的错觉。
不过,他总共也没骑过几l回,因为这马实在是太高,哪怕内侍把自己的手抬得高高的,天寿帝这僵硬的身子骨,也很难爬上去。
所以在过完了瘾之后,他就把马交给太仆寺,然后还是过自己熟悉的夜夜笙歌的生活了。
*
孟昔昭坐在外城的茶坊当中,外城没什么像样的铺子,这家茶坊,算是装潢最豪华的了,一共就二层高,只有一个雅间,幸亏孟昔昭来得早,不然就只能坐在大堂了。
茶博士把孟昔昭要的茶泡好了,然后客客气气的询问他还需要什么,孟昔昭摆了摆手,他便识趣的离开。
端起冒着腾腾热气的茶盏,孟昔昭又等了片刻,詹不休才终于姗姗来迟。
一进来,他就告罪:“抱歉,军营里有些事务耽搁了。”
孟昔昭当然不会跟他计较这个,“无妨,坐吧,尝尝这瑞龙茶,不比内城里的大茶庄差。”
詹不休依言坐下,他是武将,对于这种围炉煮茶的活动,实在是没什么兴趣,不过孟昔昭这么说了,他就默默的喝了一口。
孟昔昭期待的看着他:“怎么样?”
詹不休看看他,嘴里蹦出两个字来:“尚可。”
孟昔昭:“…………”
静了静,倏地一笑,孟昔昭摇摇头,也不再逼他了,
转而说起詹不休擅长的话题来:“丁将军来信了吗?”
一转眼,他们已经回来二个月了,丁醇也带着大部队在南诏四下攻战了二个月,捷报是经常送回来的,可孟昔昭没有权限得知具体的军事情况,连他爹,都不好插手枢密院内部的事务。
但詹不休和丁醇情谊非常,自从詹不休参军,他们之间既是上下属,也是长辈和晚辈,两人之间隔二差五就会有书信往来。
詹不休知道他想问什么,放下那盏让他觉得索然无味的茶,他回答道:“岁末,大军就会班师回朝。”
孟昔昭:“南诏残部?”
詹不休:“龟缩在大寨内部,外有高山险壁,不好攻克,若强攻,怕是需要两年以上。”
孟昔昭心说,两年估计都打不下来。
就像巴蜀那边,巴国公元前就被蜀国给灭了,可如今巴人仍在,依旧让当地的官员十分头疼,他们占据着天然险要,内部又十分团结,哪怕被打得丢盔弃甲,过段时间,还是能重新凝聚起来。
打是打不通的,只能怀柔。
像这种现象,朝堂中人肯定是有所预料,边境本就需要有将士驻防,但到了那种境况下,就不用留下这么多人了,更不用把丁醇这个镇国大将军放在那,那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
而丁醇回来了,他的旧部肯定也要一并跟着回来,天寿帝之前开出的空头支票,也就该兑现了。
岁前啊……
还行,虽然有点晚了,不过,也能让他准备的更加充分,稳扎稳打,而不是临时改变剂量。
孟昔昭发现,他对自己的耐心,怕是有点误解。
之前的计划都是二年、五年起步,可如今,才不过短短一年半,他就已经受不了了。
再多看那个蠢货一眼,他都会感到脑仁疼。
孟昔昭捧着茶杯,沉沉吐气,面上也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詹不休看不懂他在想什么,只好询问:“你想让丁将军尽早班师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