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昔昭:“……”
他无语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了。”
崔冶:“是我胡思乱想,还是确有其事?”
说到这,他又叹了口气:“却也怪不得旁人,我这一生,便是不讨人喜欢的。”
孟昔昭:“…………”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崔冶,后者对他眨了眨眼,然后端起一旁的茶盏,慢慢喝了一口。
孟昔昭知道他是故作姿态,可崔冶这人太难搞,不难过的时候他会表现得很难过,真难过的时候,他又会表现得不值一提,孟昔昭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逗趣,还是借着逗趣,掩盖自己的真实想法。
易地而处,如果谢皇后对自己颇有微词,他也会感到不舒服的。
孟昔昭默了默,坐到他身旁,他不太确定的说道:“真的吗?可我觉得没有啊……”
崔冶垂眸:“便是真的也无妨,在他们眼中,我是新登基的皇帝,是他们的君主,臣畏君,君克臣,这都是理所当然的。倒是企图让他们以寻常心待我的我,太过孟浪了。”
“他们又不知道我与二郎已经定了终身,二郎,我说的对否?”
孟昔昭:“…………”
敢情在这等着他呢。
他眯起眼睛:“在宫里时,听到我说我家添丁,你是不是就已经开始想着利用这个事了?”
崔冶安静片刻,说道:“从得知寿光县主有喜的时候,我便已经在想如何利用这个事情了。”
孟昔昭:“……”
要是你把这个精力用在治国上,大齐明年就能冲出亚洲了。
…………
之前孟昔昭说选个良辰吉日,再把这事告知他父母,请他们过来,办一场低调的喜事,可是司天监把历书拿来以后,崔冶发现,所谓的良辰吉日,全都在下半年呢。
孟昔昭本以为他会觉得太久,没想到,崔冶对着历书沉默良久,最后很是忍辱负重的妥协了。
对此,崔冶的回答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婚姻大事、再仔细都不为过,他可不想因为一点差错,而毁了他们二人的未来。
也是那时候,孟昔昭才发现,崔冶对于成婚一事,看得有多重要。
与之相对的,孟昔昭从小深受旅行结婚和少花钱、多办事的熏陶,他是那种不办婚礼不请酒席、俩人去领个证就可以搭伙过日子的人……
不管怎么说,既然崔冶如此重视,孟昔昭自然是依着他的,而在等待那久远的良辰吉日期间,崔冶就数次的旁敲侧击,想让他先把第一步做了。
也就是,告知父母。
孟昔昭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是啊,崔冶当然不害怕,他爹娘再生气,也不可能有那个胆子去揍皇帝,可他们要想揍他,那就太容易了。
孟昔昭坚持要在定好的日子当天,把人请过来,和请他俩做高堂,同时完成,为的就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当着他们的面,把生米
煮成熟饭,而且旁边站着一个面带微笑的崔冶,孟昔昭相信,如此一来,他爹娘就不敢对他上家法了。
他想的挺好,可惜崔冶在这事上跟他有分歧,孟昔昭又是个意外有男人包袱的,到现在为止,他也没告诉过崔冶,自己在家是一言不合就要挨揍的地位。
……
孟昔昭不吭声的坐着,崔冶观察了他一会儿,然后轻声问他:“二郎生气了?”
孟昔昭:“……没有。”
崔冶:“那就是不高兴了。”
孟昔昭:“也没有。”
崔冶定定的看着他,突然,他把头转向前方,捧着茶盏,他突然笑了一下:“徽音小娘子真是玉雪可爱,我在宫中长大,向来不懂话本子里所说的添丁之喜,可今日,我懂了,小小的婴孩躺在那,想着她是自家的血脉,是下一代的传承,是日后天伦之乐的承载者,真是让人心潮澎湃啊。”
孟昔昭古怪的转过头来:“她是我侄女。”
崔冶看向他,神色如常道:“二郎的便是我的。”
孟昔昭:“……”
虽说让人感觉怪怪的,可得了这么一句话,孟徽音这辈子基本就等于是公主待遇了,还不是那种总要担心嫁出去和亲或联姻的真公主,还在襁褓中的她,已经可以让人看到那灿烂又幸福的未来了。
额,只要她别恋爱脑。
应该不会的,孟家女人都很精明,只有男人才恋爱脑。
想到这,孟昔昭感觉有点悲伤,作为半个孟家人,曾经他也是精明当中的一员,但后来认识了崔冶,他的下限就跟全球变暖后的北极冰山似的,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当中。
无声的叹了口气,孟昔昭双手撑着椅子,他微微垂头,然后侧向一旁,问崔冶:“你想要孩子吗?”
崔冶把问题踢回去:“你能生吗?”
孟昔昭:“……你能生我就能生。”
崔冶轻笑:“那要让二郎失望了,我生不了孩子,我也不想要除了二郎之外的人带来的孩子。”
孟昔昭哦了一声:“这么说,我要是给你带来一个,我和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你也能视如己出?”
崔冶:“…………”
他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孟昔昭微微勾唇,挑衅一般的看着他,半晌过后,崔冶总算是开口了:“若是你我相识之前的,可以,若是你我相识之后的——”
孟昔昭眨眨眼,“之后的你待怎样?”
崔冶看着他,不说话,只笑了一下。
他摇摇头:“不怎样,这本就是无稽之谈,不存在前提,便也不存在后果。”
孟昔昭看着他幽深如潭的眼睛,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得有些过分了,很多事情他不在意,然而崔冶总是当真。
不自在的扭了扭手指,孟昔昭低头小声道:“好了,不逗你了,你说得对,都是无稽之谈,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我这辈子只喜欢过一个人,也只……”
轻咳一声,在崔
冶的注视下,他红着脸说完了后面的话:“也只和一个人有过肌肤之亲,所以,你不必有任何担心,无论从哪种角度,你都是我的第一个、第一次、第一人。”
孟昔昭成功把自己说得浑身像发烧,手指都快被他捏扁了,但是,一旁的崔冶默默看着他,突然来了一句:“是吗?”
“我不信。”
孟昔昭:“…………”
很好,热度降下去,但脸红没有消失,只不过,这回是气的。
“你为什么不信?!”